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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四七 遠報

張問剛到起義軍大營的第一天,就感覺到了軍中上層關係複雜,從韓教主和韓阿妹的微妙關係就可以判斷出來了。此後幾天,張問沒有再提出任何建議,他隻是帶著眼睛和耳朵逐漸了解這支軍隊。

情況比張問想象得還要糟糕,一支衣甲軍械混亂的軍隊,卻派係林立,中下層更加混亂,有的士兵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直接聽命於誰,在“軍令大如山”的軍隊裏,他們的情況簡直難以置信。張問看到這樣一幅景象之後,信心頓失,完全沒有了戰心。

實際上張問已經沮喪到了極點,這是一支比明朝府兵更爛的軍隊;以前張問認為地方府兵根本就無法在戰陣上使用,而現在擺在他麵前的這支人馬,完全就是烏合之眾。整頓一支軍隊不是三五幾天半個月就有成效的,何況張問根本沒有決斷之權,所以張問不認為跟著一群人去送死很有意思。

每天日落的時候,張問都會站在帳篷外麵,久久望著北方。他第一次感覺,那些瓊台高闕正離自己越來越遠、那些雄關要塞也漸漸遠去。他就像張騫在遙遠的西域東望長安,傷感孤單……張騫有信念,而張問是絕望。

張問生病了,他渾身燙得幾乎可以熟雞蛋。異地他鄉沒有讓他水土不服,死裏逃生沒有讓他垮掉,但是在這裏,失去希望讓他徹底沉淪。

他吃不下東西,每天除了喝藥,就是喝許多熱水,照顧他的人說風熱多喝熱水有好處。張問被迫不斷地灌水,灌得他身上發虛。終於又有人灌他水時,張問忍不住說道:“能不能在水裏加點鹽?沒鹽我受不了。”

“好,你等等,我馬上叫人給你加鹽。”一個女人的聲音說。

平時照顧張問的是一個後生,這時候變成了個女人,張問便歪過頭去看,一看是韓阿妹,張問慢騰騰地坐起來,說道:“身上沒什麽勁,對聖姑有失禮之處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