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離開這。’
兩周以來,這是安帆海聽到女兒說得最多的一句話,盡管他不止一次解釋,軍人們和無人機群會好好保護大家的安全,但安如仍然因階段性失眠而變得神經衰弱。
或許他始終都沒察覺到,女兒的焦慮也許並不來自極端氣候。
新普利茅斯海軍基地,極目遠眺,建立在防汛大堤上的圍牆綿延數十裏。正如安帆海所說,這裏的防護措施完全能阻擋巨浪和風暴,平時隻要戴上降噪耳機就好。
但與其他常規軍事基地不同,這地方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興建廠房,裏麵經常出沒身穿防塵服的研究人員。農科專家團隊已經在這裏駐紮六個多月,基礎實驗設施都已備置完善,他們聚集於此正是為了解決人類麵對的嚴峻糧食問題。
沒錯,一場空前的饑荒,已經席卷世界四十多年。
社會看似空前發達,卻又一瞬間回到了起點。
……
數萬年前,原始農業逐漸代替狩獵和采集,很多曆史學家認為,農業讓糧食冗餘,是人類文明開始萌芽的最基本條件。
但也有一些觀點認為,農業在帶來更多食物的同時,反而使得我們創造一係列困擾自身的虛假價值。正如赫拉利在《人類簡史》所訴,我們自以為馴服了野生植物,實際上則是作物捆綁並奴役了人,畢竟人們必須用勞作去壯大作物族群本身,並且終將離不開它們。
而無論史學界的視角如何,畜牧和耕作確實早已作為我們離不開的生產活動,其效率也在近百年來產生飛躍。到二十一世紀末,無人機農莊遍布全球,隻需數名操作者就能供給數百萬人的食物需求。哪怕在不發達地區,依然有充足的人道主義援助。
人這種動物,正在逐漸淡忘饑餓。
不過大自然總會在某個時候,反複提醒我們早已忘記的東西。美好的時光持續至22世紀初,一種蔓延全球的怪病席卷了世界每個角落,多數農作物開始遠離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