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說來,離城是一個人均收入並不高的地方。外來打工者居多,奢華的樓盤非常少,平房也還沒有絕跡。但奇怪的是酒吧和歌舞廳的霓虹招牌在夜晚倒是鱗次櫛比。有的時候會想起安城,那時侯我家與周圍許多的人家比絕對算不上富裕,但從小我也有獨立的的空間,家裏有廁所和淋浴。隻是電視還是古老的21寸,因為陳年並不太喜歡看電視。現在我和別人一起住在一個院子裏,周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謠傳一次要拆遷,甚至有一次真的來了拆遷辦,說要在這塊地方建大的商業區,但最後卻因為投資商的問題隻拆了外圍幾戶就不了了之,還打起了官司。屋子裏隻有老舊的木質桌椅和很高的木板床,沒有電視冰箱洗衣機這些電器,甚至連煤氣和暖氣都沒有。學會了的是怎樣在夜裏封好爐子,好讓冬夜顯得更暖一些。洗澡要去公共浴池,看陌生人或飽滿或枯萎的身體,有時候莫名會感覺害怕,人多的時候蒸汽幾乎能令人窒息。所幸的是旁邊就有公共廁所,很近,雖然夏天的時候地上會爬許多白色的蛆蟲,如果是夜裏,就隻能用尿壺那種東西。
但奇怪的是除了最初短暫的一段尷尬,並沒有感覺到苦,從來都沒有感覺有什麽苦得難以承受。隻是經常有一些自己以為不曾在意的場景片段,經過時間的沉澱,在顯影液般的記憶裏慢慢浮現,真切得像是隨時會出現在眼前。
我和紹凱兩個人都不用手機,我的手機在我出來的那一天留在了安城的家裏。至於他,我想也一樣,是為了能更幹幹淨淨的和昨天了斷。反正一直以來我們的交際圈子就是周圍這幾個人,根本沒有打電話的必要。如果真的想打,就去門口小賣部的公共電話就好。紹凱受傷之後差不多一個月,我偷偷找到孫亦的手機,打了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