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轎子又緩緩抬起,迅速離開。
這件事的影響實在不小,杭州人傑地靈,讀書人又是極多,一旦有了爭議的話題,便一發不可收拾。
先前的時候還隻是市井之間相互對嘴,到了次曰,士林清議也開始關注起來,有人捧楊清,自然也就有人捧上山打老虎,結果清議紛紛,竟也有點火藥味。
而真正點燃火藥桶的,乃是治於杭州的浙江行省布政使司的右宣布政使汪名傳汪大人。
汪大人年不過四旬,宦海生涯卻是不淺,二甲進士出身,先是在翰林院鍍了金,隨即外放為官,十幾年不到就已坐上了一省布政的高位。
甚至有人傳言,汪大人現在隻是尚缺一些資曆,隻要再熬兩年,入京掛個侍郎也是遲早的事。
如此意氣風發的人物,此時正是大有作為之時,汪大人也忍不住外頭紛紛爭議的誘惑,竟也拿了兩篇詩作來對比,結果看了上山打老虎的詩,心中很是不喜。
這兩篇詩作都帶著偏激,前者是向往功名之路,慷慨激昂,將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榮耀刻畫得淋漓盡致。
可後者恰恰相反,詞中帶著一種厭倦官場,厭倦功名的頹唐,這在汪大人眼裏未免帶了幾分幽怨之氣。
汪大人此時恰是風華正茂,大有可為,怎麽受得了別人如此厭世?因此在布政使司,他突然喚來了屬官,道:“這上山打老虎是何人?”
屬官們聽到上憲盤問,卻隻能搖頭道:“府內有種種猜測,隻是坊間俚語千頭萬緒,一時不能明察。”
汪大人冷笑道:“此等狂生矯揉造作,蠱惑人心,殊為可恨。他的詩詞,本官看過,什麽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太祖皇帝驅逐北元,立萬世基業是笑談?於少保拱衛京師,扶大廈將傾也是笑談?孝皇帝殫精竭力,致力中興也成了笑談嗎?此子所言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