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四年的十一月十七日,登州標營經過二十多天的行程,來到了德州府境內,他們沒有等到祖大壽掛掉的消息,反而登州催促他們加快速度的命令一道接著一道,沿途的城池一如既往的對他們充滿戒心。
德州是山東的西北門戶,自古就是戰略要地,明代之後京杭大運河也從此處經過,因為地處衝要,商業和種植業都很發達,居民生活相對富庶眼界開闊,對外地人不太敵視,但他們對外地軍隊卻更加防備,尤其是這些口音不同的遼人。
登州軍軍餉所餘不多,隨軍的糧草早就吃完了,孔有德就算想自己拿銀子買糧食,一時也取不來現銀,官方沒有提供足夠的補給,丘八們隻能自己想辦法,一路上小偷小摸,遇到偏僻地方的村落就搶上一票,在當地反應過來之前,他們已經跑掉了,那些山野之地村民相對膽小,麵對這些丘八的時候大多消財免災,但自從進入濟南府後,民眾的膽子便大起來,一些縉紳甚至組織地主武裝與他們對峙,這些遼兵也是欺軟怕硬,一般都退縮回來,這樣搶掠所得便少了許多,大軍飽一頓饑一頓。
文登營已經跑在他們前麵五天,過了武定州之後便轉向海豐,此時已經過了滄州,陳新在路上仍派出塘馬與他們聯係,表示路途上購糧困難,文登塘馬多次大罵當地的縉紳和官府,讓孔有德和李應元等人都深有同感,他們在武定州猶豫一番,因為考慮海豐相對貧困,從海豐到滄州的道路也更差,便沒有跟著文登營走海豐,而是轉向了德州。
登州軍在嚴寒的冬季中行軍數百裏,精神又始終處於低落之中,軍中早已彌漫著一股戾氣,到德州後離山海關越來越近,出關後便要麵對戰力強橫的建奴,關寧軍三次戰敗的消息他們也聽到了,山東各地也有很多傳言,說建奴達十餘萬之眾,即便有文登營在前麵,他們也絲毫不認為自己有任何勝算,離山海關越近,他們的怨氣越發激烈,從遼東淪陷到毛文龍被殺,再到登州後遭遇的種種不公,讓這支軍隊處於一種暴躁之中,軍紀早已蕩然無存,下級公然違抗命令的事情層出不窮,軍隊處於失控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