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偏執狂
文/蘇盎
穆含樟在熬了一晚上的夜後,為自己衝了一杯咖啡,將自己丟進沙發裏。
沙發旁的小幾旁擺放著一個相框,框中一對男女笑得溫暖和熙。女孩明媚嬌豔,長發披肩;男孩幹淨溫潤,笑容清澈。那是曾經的她自己,和曾經屬於自己的他。
穆含樟伸手撫過男孩跟女孩的輪廓,笑得意味深長,似乎是在審視三年前那個瘋狂的自己。
相片的邊角有些發黃,不是因為上了年頭,而是因為擁有它的人無數次想要燒了它,又無數次從火堆裏撿出來——這像是個欲擒故縱的男人,又像是聲嘶力竭的女人,想要放開,又怎麽也放不開。
男孩的頭明顯被人從相片中摳下來過,這當然是穆含樟幹的。
剛剛分手那會兒,她幾乎摳光了所有相片中的他的腦袋。然後在喝得爛醉如泥之後,跑到小區的垃圾桶裏瘋狂尋找他被丟掉的頭像。
很慶幸,那日掃地的阿姨沒有報警。很感謝,那天的保安沒有太粗魯。
穆含樟的堂妹顧書旗趕到保衛科的時候,他們才開始數落她——
“怎麽能讓這樣的患者單獨居住呢?你們家人太不負責任了!”
顧書旗看著抱著一堆頭像痛哭流涕的穆含樟,隻能不住點頭——
“她最近幾天才發病的,回去以後,我一定好好看著她。”
顧書旗一直覺得她應該是最了解穆含樟的。作為和對方從平頭開始就吵架鬥嘴的人,她們見證過彼此所有的年少時光。在顧書旗的眼中,穆含樟是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甚至七歲的時候,就可以在親爹娶後媽的婚禮上表演《翻身農奴把歌唱》。
顧書旗說:“穆含樟,你這麽喜歡宋朝,就追回來啊!”
穆含樟彈著手裏的煙灰反問:“……追回來?”
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