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儒家道統之爭,都離不開詩書禮易春秋這五經。而所謂道統之爭,就是話語權之爭,就是世界觀、價值觀之爭,這種爭鬥,比起一時執政官位之爭,影響更為深遠。
俞國振知道,自己要從儒家內部攻破儒家,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並不是大儒,雖然也約略看了幾遍儒家經典,卻遠不足以同那些尋章摘句倒背如流的大儒相抗。
既然如此,就將道統之爭交給專業的人士就好了,比如說,儒生中那些不得誌者,或者是不想隻停留在先人的功業之上而想讓自己也在道統之爭中留有一席之地者。
俞國振仿佛看到,一扇大門打開了,掙脫過往束縛之後,一場新的百家爭鳴即將開始。
想到這,他極是愉快,就如何將儒家經典與進化論結合的事情,又向徐霞客請教了好一會兒,其中也有不少是他有意點破某些關鍵,二人越說越是興奮,直至夜燭高照,這才興猶未盡地散了場。
此次夜談,後來被謔稱為“螺殼法會”,意思是從螺殼引起的會談,這也被認為是繼鵝湖之會後,最重要的一次思想討論。
他們這邊高興不已,在另一邊,時羅峒峒主黃浩卻滿臉猙獰惱怒,看著眼前殘破的寨子,還有哀哀呻吟的手下,他恨恨地頓了頓足。
羅珠歌胳膊上中了一刀,不過他硬氣,滿臉都是歡喜地跑了過來:“峒主,勝了,大勝啊!”
“大勝個屁!”黃浩忍不住罵道:“被那小狐狸耍了!”
“小狐狸?”
“便是你妹夫的主人,新襄寨的俞寨主……他定是知道,莫家在支持如昔峒,坑得我們與莫家廝殺了一場,如今雖是勝了,可咱們也傷亡不少,而且徹底得罪了莫家,若是莫家來攻,我們當如何是好?”
“漢人有句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莫家現在也大不如前了,有什麽可怕,況且咱們時羅峒靠著欽州,莫家再來,莫非就不怕朝廷大軍征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