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門口,金六提著水澆了一遍院子,隨即就到門口拿著瓢衝刷了一下那兩級台階,繼而就撂下桶坐了下來,不時還回頭張望一下裏頭。約摸一個時辰,裏頭竟是絲毫動靜也沒有,根本不見人出來,他隻覺得這心裏火燒火燎似的難受,索姓解開了斜襟衫子頂端的那顆扣子,嘴裏低聲抱怨了起來。
“都是那些狗東西,要不是上次在清平樓遇著他們,我怎麽會誤了事,少爺回來怎麽會對我這麽冷淡!他娘的,少爺交了好運被傅公公賞識,瑞生那沒了把的都走了大運被接去了鎮守太監府,現在連個後來的賊和尚都爬到老子頭上了,這還有沒有天理……”
正怨天尤人的他自然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發覺眼前的視線仿佛被什麽擋住了,他才抬起了頭,見是一個衣著整齊的中年仆婦,他才趕緊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就笑道:“這位嫂子,您是……”
“徐七公子可是已經回來了?”不等金六回答,她就笑道,“勞煩這位大哥進去通報一聲,就說是有位故人想見見他,有要緊事尋他商量。”
這些天上門尋自家少爺的人絡繹不絕,因而金六覷著這中年仆婦的穿著打扮,原本還有些犯躊躇,直到對方不動聲色地塞過來一個銀角子,他的心思才活絡了起來,但麵上仍是為難地說道:“這位嫂子,我家公子畢竟是才回來,若是他說不見……”
“你隻對七公子說,是書畫鋪子裏相識的舊友就是。”
眼見金六熟練地將銀角子往腰帶中一揣,點點頭就一溜煙跑進了裏頭,站在那兒的李慶娘立時沒了剛剛的笑臉,眉頭緊緊蹙成了一團。因等在門口太過紮眼,她索姓就進了門來,左顧右盼地打量著這座還算齊整的宅院,想起這幾天沈家的愁雲慘霧,她不由又歎了一口氣。
還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徐家子散盡家財轟轟烈烈過了這一關,如今整個南城都傳了開來,可沈家卻不得不麵對巨大的壓力。怕就怕大小姐姓子太烈,若有什麽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