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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血色漸近

在李肆告別老師段宏時的同時,數千裏外的北方,也有一場送別正到尾聲。

“克五兄,有勞多送了,就此別過吧。”

“哪裏哪裏,西崖兄客氣了。”

兩個老者正相對拱手,五月的燕京,曰頭已經見烈,老者和他們身後的轎夫都立在崇文門下的陰霾裏。老者雖然隻是樸素的葛布大褂,可遠處的轎夫和伺立的一圈親隨,卻都是一身綢布短號衣,將這兩個老者的顯貴身份揭了出來。

那被稱呼為“西崖”的老者行了兩步,腳下躊躇,終於又轉了回來,正見到另一人笑意吟吟地相視,顯然是料到了他的回轉。

“湯西崖,對我田克五還如此見外麽?有什麽話,非得如婦人別夫一般,上轎前才舍得出口?”

“克五,你啊你啊……嗬嗬……”

兩老頗有默契地笑了,田克五就是田從典,湯西崖則是湯右曾。田從典是之前的右通政,湯右曾是現在的通政使,兩人交情匪淺。眼下湯右曾以欽差身份去廣東查府縣案,出城雖然刻意輕車簡從,田從典這個好友的送行卻不能辭。

“那就別再跟我說些場麵上的話了,克五,此番我去廣東,可不願再當滿臣的陪客,你有何教我?”

“皇上派你和薩爾泰同去廣東,除了滿漢同立的舊例之外,多的用心,你也是知道的。原本你當陪客也沒什麽,可眼下朝堂受噶禮案波及,縱然你當客,漢臣們都會當你是主,所以你得自有拿捏。”

“這就是我的難處,我若強出頭占主,那薩爾泰就是惡客,我若退而居客,他就是霸主,怎麽都是兩麵受煎。”

“所以啊,西崖兄,你得握住事情的根本,才有周旋的餘地。”

“楊衝鬥和金啟貞的案子,在京文報我已查了兩月,感覺是筆糊塗賬,現在又牽連到廣東所有府縣,上意就是如何抹平,這事底跟事麵很難聯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