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鐵沉著臉,緩步踏出了門廊,也不正眼去看偏廳裏坐著的人,寒聲說道:“不知是哪位大人非要親見沐某一麵?這麽大的架子,難道不知道一處事務繁忙?”
蘇文茂見著以往的同僚,總有幾分照看之意,眼珠子一飛,使了個眼色。沐鐵其實早就知道來的是誰,此時隻是做戲罷了,假意被蘇文茂提醒,狐疑著回頭去看身後,便看見了那位年輕人。
“您是?”沐鐵皺著眉頭,走近了一步,忽然間大驚失色,唰唰兩聲,幹淨利落的單膝跪了下來,“下官沐鐵,參見提司大人!”
範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根本沒有一絲配合他演戲的興趣。
沐鐵一臉餘驚未消,喜悅說道:“大人您怎麽來一處也不說一聲,讓您在外麵枯等著,這叫下官如何是好?”
範閑依然沒有說話,隻是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沐鐵看著這絲笑意,心卻開始涼了起來,誰都知道,這位小範大人每次笑的最甜的時候,隻怕也就是他心裏最惱火的時候,於是他的聲音也不自禁地低落了下來:“這個……大人,那個……下官。”
範閑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微笑看著他。
沐鐵深黑的臉上,無由出現一抹驚悔,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隻是重新跪了下去。
一處的偏廳裏,氣氛十分壓抑。
…………範閑也不想再看他出醜,畢竟沐鐵是一處的主簿,在朱格自殺之後,一處的事務基本上都是由他在主理。他皺了皺眉頭,說道:“偏廳太髒,不適合待客。”
沐鐵一愣,心裏馬上高興了起來,對身旁的那個風兒怒斥道:“快讓人來打掃!”
“案卷就這麽擱在廳裏,不合條例。”範閑微笑著。
沐鐵一蹦老高,高聲喊著後麵的那些一處吏員們出來,開始將那些蒙著灰塵的案卷歸納到後方的暗室中。這些吏員都在偷懶,懨懨無力地走了出來,卻看見沐大人正老老實實地站在一位年輕人身邊,眾人不識得範閑,卻都是搞情報偵查工作的出身,腦子轉的極快,馬上猜到了這位年輕人的身份,唬了一跳,趕緊各自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