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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傷口是個倔強的孩子,不肯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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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和布小曼在倒桑樹街遇到了譚銘,他穿著一件格子的襯衣,戴上了一副眼鏡。他對我們說他要去青島奶奶家住一段時間,他想去那邊散散心。他的眼裏已經平靜了許多,雖然他看布小曼的時候,還是掩飾不住的專注和深情。

但他說,他會試著努力去忘記她的。後來見到布小曼,她提到了譚銘,她說你還記得譚銘嗎?那個做過很多瘋狂事情的男生,有一回,我在地鐵上碰到過他,但是他從我麵前經過,竟然沒有認出我來。

她說,他竟然沒有認出她來。

時間也許真的是個倉皇的字眼,在我們以為很多事我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一輩子都會磨滅不了,但當我們看過很多的景,走過很多的地方,又遇到過這樣那樣的人時,舊事已經象一張泛黃的照片,模糊了原樣。原來,我們念念不望的往事,已經在來時的路上,丟失了。

但也許,那些丟失的,並不是最最重要的。

重要的,已經刻在我們的掌紋裏,已經成為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暑假開始後,段錦年非要教我遊泳。他說還記得我跌進湖裏時的情景,想想都覺得後怕。段錦年家的別墅區,有個私人的遊泳池,但是他說,即便我學會了遊泳,也必須要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遊。

那個時候,我們坐在遊泳池邊,我的腳搭在碧藍的水裏,我的手放在膝蓋上,我轉過身的時候,段錦年正深深地望著我。

是澈清,是溫暖,是深邃的目光。而這樣的目光一點一點地逼近,我突然變得困窘。我不知所措地低下頭去。

對不起……我剛才。他的臉上不安和局促。

謝謝你,段錦年,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我,我們是朋友,是朋友……他有些尷尬地笑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女孩。

我拍他的肩膀,笑了起來,其實我也會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