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之後,周勳以全省第一的分數,如願進入了北京一所聞名全國的最高學府。
他的宿舍在學校北區,舍友裏有兩個是本地的,除了他,還有一個來自山東的男生。四人間宿舍,上麵是床,下麵是每個人的書桌,幸好櫃子很大,塞下四季的衣物綽綽有餘。
兩個本地的從一個高中升上來,比較聊得來,平日上課自習都是一起,也不是排外,有時候周勳向他們打聽點什麽也挺熱情,有問必答,就是太用功了,別人都還在準備四六級,他們就躍躍欲試備戰專六,還慫恿宿舍學生一起。周勳懶散慣了,從高中這個火坑跳出來,不想再自投羅網。
他們所在的大學跟英美那邊的院校交洽頻繁,校園風氣流行紳士丙(The gentleman C),是有些看不上那些死讀書的學生。
山東那個男生長得頗秀氣,名字也跟個女孩兒似的,叫孫明兒。上帝作證,那個兒字在任何一個南方人口裏,都不能發出剛強的音節。周勳有一次在食堂問孫明兒借他的飯卡,喊了一回他的大名,害得排在身後的姑娘老拿眼睛盯他倆,總以為他倆是一對兒。
周勳覺得太娘炮了,於是改口叫他明哥。孫明兒有北方人天生的豪爽氣概,一高興,就跟他拜了把兒。
大學一開始先是報社團,周勳一向對這類拉黨結派的活動敬而遠之。躺在宿舍**了扮了整整一個禮拜的幹屍,孫明兒看不下去了,砰砰地拍著床板:“還活著麽?活著的話吱一聲。”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裏:“當我死了吧。”
“起來起來,外麵下雨了,給你打包了四食的炸醬麵,賊香。”
隔壁床下麵做題的北京哥們笑著回頭跟他倆講:“……知道為啥總有人把你們當一對兒麽?”
兩聲一致又幹脆的滾。
齷齪。
周勳頂著雞窩頭,暈暈乎乎從扶梯上爬下來,習慣性地先往桌上某個角落瞄了一眼,眼皮跟著一跳,連鞋子都沒穿赤腳跳到地上,桌上地下找了一圈,又去翻垃圾桶。孫明兒看他跟魔怔了似的,蹲在地上把裏麵的垃圾全倒了出來,埋頭翻翻揀揀,也嚇了一大跳:“周勳,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