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遜戴上夾鼻眼鏡蕾低頭認真閱讀《字林西報》,一副全不為所動的模樣,而一旁的維克多·沙遜幾乎是瞪大雙眼,先看一眼父親,然後又看一眼亨利·麥考利,年青人表情中的憤怒,讓亨利看在眼裏,樂在心裏。
坐在椅子的亨利,打量著沙遜那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反倒是擱起腿,咬著象牙煙嘴,含糊地說。
“沙遜先生,請允許我,向你表示我個人對您的同情,我想自上海租界出現至今,您恐怕是第一個,遭到東方人戲弄的大班。”
亨利的嘲笑隻讓維克多在鼻間冷哼一聲,但慢慢的卻又斂起了心間的怒火!
盡管沙遜知道亨利的用意,原本不想在他的麵前表現出自己的憤怒,但亨利現在這副得意的神態、舉動,反而令他更為厭惡,甚至超過對那個陳瘸子的厭惡。
這下好,亨利的一句話,反倒讓一直強把怒氣憋在心裏的沙遜找到了發泄的對象,便譏嘲地答應。
“想來現在麥考利洋行業務冷清,你也沒什麽事情,否則也不會像個婦人一般,在這裏說三道四的!”
亨利怎會沒聽出沙遜話裏的怒意,於是便就回答一句很有分量的話。
“麥考利洋行即便是再清淡,也不至於遭受東方人的戲弄吧!”
沙遜取下夾鼻鏡,抬起尖下頦,向亨利一笑。
“也許吧!但至少對於東方人來說,沙遜洋行就是沙遜洋行!至於麥考利……”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把視線投向了報紙,原本被這話一激,差點上起火來的亨利卻看到沙遜雙手幾乎要把報紙撕破,於是便聳聳肩,雙手向兩旁一攤。
“老沙遜離開了上海!我想在以後……麥考利,總是在的!”
說罷,他從椅上輕快地躍起。
沙遜知道他要走,便開口說了一句。
“亨利,如果你的洋行需要什麽幫助的話,隻管派人來說一聲!我們是朋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