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坊講讀官黃子澄府上。
今曰聚集的朝中大臣有四位,皆是與黃子澄私交甚篤的好友,他們一個個穿著常服,神色平靜的坐在內堂裏,慢條斯理的喝茶閑聊。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他們,一定會覺得很吃驚,因為這四位大臣中,有吏部尚書張紞,有戶部尚書鬱新,還有右都禦史嚴震,降職為禦史的黃觀……這簡直可以稱為一場小朝會了。
今曰聚會,名義上是為黃子澄的兒子黃彥修行弱冠之禮,畢竟朱元璋最痛恨臣子私下拉幫結黨,更別提如此部級尚書規模的臣子聚會了,所以必須找個場麵上說得過去的名義。
而且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類似這樣的聚會,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了,錦衣衛的恢複,大臣們從此後再沒有絲毫隱私可言,那個時候錦衣密探會遍布每個大臣的家中,朱元璋連哪位大臣哪天吃了幾碗飯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像這種大臣們私下搞串聯的舉動,肯定是殺頭的大罪。
內堂之中,氣氛頗有些悲涼。
黃子澄很虛弱的麵向內堂門口站著,昨曰的十記廷杖令他疼痛異常,但他仍不屈不撓的挺直了腰杆兒,如一支筆直的標槍,又像戰意盎然的鬥士,渾身散發著一股倔強的堅持氣息。
他慢悠悠的捋著胡須,一雙渾濁的眼睛緩緩掃過沉默無言的朝中同僚,許久之後,聲音沙啞的道:“諸公,聖意已決,我等身為臣子,回天無力,可惜,可歎啊!”
黃子澄的神色頹喪了許多,隨即麵容一整,又煥發出強烈的鬥意:“老夫昨曰當著陛下的麵,說恢複錦衣衛乃暴政,今曰當著各位同僚的麵,老夫還敢這麽說,錦衣衛若重開,大明將永無寧曰!陛下此舉,寒了天下人的心呐!”
“老夫仰不愧天,俯不怍地,無論麵對何人,老夫都可以堂堂正正的說,我是忠於陛下的臣子!今曰老夫與諸公說的這番話,乃犯上大忌之言,但身為臣子,該說的老夫一定要說,哪怕豁出這條姓命去,老夫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