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金水橋,走出承天門,蕭凡腰間的玉帶上還係著黃觀的那塊象牙芴板,——這玩意兒應該值不少銀子吧?就這樣還給他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拿到外麵賣掉去,賣得幾兩算幾兩,反正自己與那些所謂的清流官員已經勢如水火,不在乎多架這麽一件梁子。
這是一種典型的光棍心態,也就是俗話說的“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現在蕭凡要想的是,該如何將丁醜科案處理得妥妥當當?
臣子奉旨辦案,首先想到的應該是什麽?
當然是皇帝的用意。簡單的說,辦案的官員其實隻是皇帝手中的一件工具,實際上案子是皇帝在辦,隻是假臣子之手而已。
那麽朱元璋的用意是什麽?他想把案子辦到一個什麽程度?哪些人該殺頭,哪些人該得益?
毫無疑問,老朱對劉三吾是很不滿的,不滿的根源在於那張全是南方進士的榜單。
從純學術的角度上來說,劉三吾並沒錯,為國取士,當然要取文章最好最出眾的,自古南方比北方更繁榮穩定,多次戰亂亦影響不大,太平曰久,南方學子的學問和文章自然比北方學子出眾一些,這是不爭的事實。
劉三吾是個老學究,絲毫不懂變通,一味的隻以文章優劣作為取士的標準,所以出現了這次的會試榜單上五十二名貢士全是南方人的奇異事件,從明麵的道理上來說,劉三吾並沒有做錯什麽,以成績定優劣,本是自古奉行的真理。
但是從朱元璋的帝王角度來說,劉三吾如此作為可就大錯特錯了,老朱沒氣得當場砍了他,估計是劉老大人那近八十歲的高齡救了他自己。
帝王角度是如何看待這件事的?
南方是大明的南方,同樣的道理,北方也是大明的北方。
有一個很客觀的事實,大明立國剛剛三十年,這三十年來,南方倒是頗為平靜,朱元璋與張士誠,陳友諒兩戰定天下,南方從此再無兵災。但北方卻是飽受戰亂淩虐,前元的殘暴統治令天下義軍紛紛揭竿而起,一直到如今,北方仍時不時的遭到北元的侵犯劫掠,相對而言,北方這幾十年來一直都處於不穩定的環境下,多年來民不聊生,文人學子倍受摧殘,所以北方學子的學問根基不如南方,實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