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住戶不多,多是一些倉廩、祭社所在地,此外就是大片大片的果林、菜地。彼時城中有田,多是一些豪門大戶就近種植自家食用新鮮果蔬的地方。
馬車停在梨園外,慶忌下車,沿著一條林木婆娑的小徑走進去,便來到一處清幽雅致的所在。先是一座小湖,湖旁樹木葉多金黃,在清涼的秋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音。小湖的水是地下活水,汩汩冒出,清澈見底,不見水中有遊魚。林木掩映中,有一片沙洲探入湖中,洲上有亭,亭旁一片空地,此時鋪了些席子,上邊坐了許多士子。
慶忌扶了扶腰間的佩劍,自懷中取出裝著胡須的袋囊,將胡子粘在頜下,看看沒有什麽破綻,這才舉步向那片沙洲走去。今曰來看孔丘與少正卯辯論,隻是出於好奇,也為消遣時間,因為馬上要回衛國,他的行動,還是盡量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風拂碧水,樹上果實累累,隨風傳來一種特殊的清香。湛藍澄碧的天空中白雲朵朵,亭台樓閣與湖光林色交相輝映,令人心曠神怡。沙洲外停著許多車馬和馭馬的仆從,他們見慶忌一身士子打扮,隻道也是來聽辯的,也無人問他,慶忌便自走出亭去。亭中辯得正在興處,所以也沒人注意慶忌的到來。
這亭中辯場倒不似慶忌想象的後世辯論會一樣,正方反方壁壘森嚴,你一言我一語如刀似劍。從坐席上來說,現場倒是顯得很隨意,席上有酒有茶,還有幹果蜜餞,時令鮮果更不缺少。那些士子大夫們或坐或臥,聚精匯神,很有一種學術研討的氣派,完全沒有劍拔弩張非你即我的緊張。
若是後世誰說一句儒家學術有缺陷、儒家學術不如人,那不必上辯場了,早被遍天下的儒家門徒打成過街老鼠。西漢之後的統治者及其禦用文人就是看中了這種學術的核心是一個“忠”字才大肆吹捧。文孔丘,武關羽,都因這個原因被捧上神壇。正所謂啥不行吆喝啥,越是缺乏安全感,需要臣民愚忠的政權越需要他們這種思想,所以元朝和清朝這兩個少數民族政權對這兩位講忠義的聖人追捧的最來勁,給他們創造了最長的封號。盡管這些政權暗地裏用的都是法家的權術勢那一套,但是表麵上要求全民的卻一概是儒家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