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小刀。
小刀如月色。
小刀的杯子裏盛著一潭月色。
小刀來這裏喝酒第三天了。
每天從晨起到日落,漁唱到蟬鳴,人最少的時候來,最多的時候去。
小刀總是坐在最靠近樹蔭的那張酒桌上,這樣當他強撐不住趴下的時候,可以不用忍受太強烈的陽光。
“你喝的究竟是酒,還是水?”
小刀抬起惺忪的醉眼,瞬息之後又馬上垂下,說話的原來是送酒的叫燕四的小夥計。
看得出他等這一個問題已經等的太久。
他臉上有些不耐煩。
小刀可憐他:“是酒是水,對我沒有任何區別,酒又如何,水又如何,不過都是自欺欺人。”
“那你為何要喝酒?”燕四問道。
“為什麽?”小刀出奇地笑了,“不為了什麽。”
“盲目地去做一件事,很可能會害慘你自己。哪怕這件事隻是喝酒而已。”
“多謝提醒。”出於敬意,小刀很爽快地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沒有聽懂我的話。”小夥計燕四口氣嚴厲直如兄長,“不要再來喝酒。”
“再來更多,今天的酒很好,沒有摻醋,連一滴水也沒加。”
小刀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重。
但燕四能感受到,小刀的心是悲傷的。
他的悲傷就是這酒中的河流,河流中的山川。
想**,卻苦不能掃去這些重巒疊嶂,高山峻嶺。
燕四仿佛看見了曾經的自己,一樣的感傷脆弱,一樣的年少悲歌。
燕四當然不認識小刀,燕四之前與小刀也沒有見過一麵。
隻是小刀給燕四一種很熟悉,近乎錯覺的感覺,螞蟻爬過,如同一位故人。
就在這個時候,燕四剛剛給小刀添上新酒,大街上迎來一支迎親的隊伍,鑼鼓轟鳴,鞭炮響亮,就像是剛從古時皇宮裏出來一般。
明明是白晝,卻被遠處的煙火渲染成一片五光十色。上等的煙火,也標示著點燃它的人的身份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