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中,唯有樓前那株梨樹,零落千朵,片片雪白洋洋灑灑在風中飛舞,妖嬈,一地淩亂。
心魂似是墜了浮沉,上下輕扯,不知是茫然失落,抑或擔憂恐慌。
拂月閣,果真再不屬於她……
冷月星輝,倚窗而坐,把酒豔羨金陵城中鬱鬱舉金樽,醉笑凝眸,回首一望,恰勘破師父凝思,自是笑意滿懷。
雨後清晨,靈蝶翩翩,梨花溶溶,慵懶飛身起,亦有歎妙倚欄歡呼,一聲“姑娘”,自是清脆如鳥啼。
……
紅塵紛紛襲上心頭,月初旬不覺得傷悲,卻有珠珠晶瑩從眼眶滾落而下,打濕了腳下一地雪白的梨花。
拂月閣毀於何人之手?莫不是那偷襲之人?師父……渡老頭又在哪裏?
此刻,她心中滿是渡行雲明媚且憂傷的眼眸,似遙遙,無影,空有離懷黯斷腸。
黑團子見她身子亦如抖落的秋葉,上前一步牽了她的手,隻覺刺骨的涼意隱隱傳來,心下駭然:竟是比在無心庵見到遍地的殘肢時更加恐懼和不安,她所擔心的師父,在她心中究竟又有怎樣的分量?
他隻簡單提醒:“娘子可用蠱隱尋了娘子師父。”
月初旬一怔,拂月閣被毀,其中定有蹊蹺,當下唯有先尋了渡老頭回來。急急將手從黑團子掌中抽出,雙手捧了蠱隱,念了口訣,水鏡映著一地梨花,一片蒼茫茫的白,白得分不清哪是水鏡哪是一地梨花。
那雪白雪白的蒼茫中,點綴著朵朵梅花,搖曳分明,仔細瞧去,卻是片片血跡。
刺目的紅。
她定定的望著水鏡中一地的斷肢殘骸,竟分不出是何許野獸的屍身,渡行雲正蜷了身子,臥倒在地上,雪白衣袍早已被浸染片片殷紅,滿是褶皺的臉龐朝下,一頭白發淩亂披散,遮了容顏。
渡行雲周身微弱的白芒,淩亂的浮動著,正坎坎護著他的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