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涯再一次見到了杜之延,在城外官道上。
小路旁楊柳成蔭,頭頂驕陽似火,他一身水青色長衫,風掛過時,都似帶上了一絲清涼。
“之延,你最近一直在夕羽城嗎?為何近日都沒見你?”
“是在這裏,四處遊**,四處為家,曾去紅樓找過你,卻沒找到。”
江步涯怔了一下,她沒想到他會找她,“我.....不在紅樓住了。”
?“哦?難不成小月也置辦了自己的房子?”
“我住在傅府,傅西陵的府邸。”
聽罷,杜之延輕輕說了一聲:“哦,是嗎?”好像並不驚奇,目光裏卻有一絲落寞一閃而過。
說到這裏,江步涯看著麵前的男人,帶著些許悲涼說道:“之延,你早看出來了吧,江步涯再不是江汐月了,甚至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意妄為橫行霸道的江步涯了。從前我的心裏隻有師傅,師傅走了,我把所有回憶和希望都寄托在滄月圖上,可如今,做了那麽多事,殺了那麽多人,反而心裏空了,不知道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杜之延皺著眉,想起昔日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張揚放肆的小姑娘,心下也頓時一涼。
“你覺得傅西陵怎麽樣?”
江步涯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有些詫異,但這個問句在腦袋裏轉了一圈,多念幾遍,便顯得意味深長。
“怎麽樣……是一個,凝定如山,深沉如海的人;是一個……能踩著遍地白骨鮮血,隻手撐開一片闊然天地的人。”
杜之延看著她眼裏映著灼灼日光,怔了半晌,輕輕笑了:“看來他給你的印象還不錯。”
“嗯,之延,你想說什麽?為什麽會突然提到傅西陵?多年不見,江步涯不是江步涯,那杜之延,也不是杜之延了嗎?”
他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看著那雙既透亮清明又似蒙了一層水霧的眸子,隻覺得自己容顏未老,卻已滿身滄桑,多年往事恍然如一夢。當初一別之後,這些年煢煢孑立艱難跋涉的步伐從未停止,有時也會想起那個山林竹屋前清靈的小姑娘,想起他曾經手把手教她彈琴,中途她趁自己不注意,一溜煙飛身上樹,笑聲清亮,穿過層層時光再一次竄進他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