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明星稀,夕羽城照舊繁華熱鬧,曼舞笙歌。
而城裏安穩度日的百姓不知道,他們的城主傅泊天此刻已經病入膏肓,躺在傅家大宅的高牆深院內,奄奄一息。
“西陵……又去哪兒了?”年過半百的老城主聲音沙啞,費力的轉過頭,對旁邊恭敬立著的管家發問。
“老奴不知。”
“咳咳……他是不是……以為我沒幾天可活了,也懶得在我麵前裝孝子了,嗬嗬,現在他……在外麵的威望和名聲,好像……比我都大……不過,他好像忘了,就算我死了,他得不到我手裏的東西,也別想在我打下來的土地上……稱王稱霸……咳咳。”
“城主說的是。”
看著眼前在傅家任勞任怨十幾年的管家,傅泊天勉強的勾了一下嘴角,將臉頰上原本很淺的皺紋扯的越發明顯:“你啊,整天就知道奉承我,有什麽用呢,何不去……找我那個有本事……有手段的兒子,沒準……晚年,還能過的舒服點。”
好像費了很大的力氣般,傅老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些話,然後長長的吸了幾口氣,胸口明顯的起伏著。
而那管家始終低頭不語,卻在傅老每多說一個字時,腰就多彎下一分,半晌,隻說了一句:“老爺,不會的。”
月光如水如緞,從窗外漏進屋裏。遠遠的有絲竹之聲傳來,**的老人神情倦怠,可眼中卻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明亮犀利。
管家端著床頭的熱水退下。
關門時十分小心,但還是帶出了一陣涼風,將紗簾撩得晃了幾晃,吹滅了屋內最後一根蠟燭。
“要起風了……”沙啞粗糙的聲音,在黑暗獨自喃喃道。
起風了。
此刻,躺在山頂小竹樓裏的江步涯,正睜著眼睛數天上的星星。
想起那些在屋頂上喝酒唱歌的日子。總是她一個人,偶爾,那個號稱千杯不醉的老酒怪也會來,聽他撒撒酒瘋說幾句胡話,一整夜就那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