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紀銘分開,我沒回家,去找林涵喝了酒。
記得高中畢業第一次碰酒的時,就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難喝的東西,多喝一口都是折磨。可是轉頭看著紀銘一杯接著一杯從容不迫,不肯認輸的我也跟著他喝,最後還是他一臉陰沉的把我手裏的酒杯奪走,並且帶著責怪的語氣說:“喝這麽多幹什麽?會難受的。”
至今,再沒人從我手裏奪走酒杯,不管喝多少,都是一個人爽快,一個人難受。江林涵就別說了,她比我還能喝,舉著高腳杯晃著裏麵玫紅色的酒,在五色斑斕的燈光裏,一臉迷醉的說:“這幾杯下肚,都沒味兒了,跟白開水一樣,是不是,素年?”
一口灌下,她揉了揉腦袋,我說:“是我來找你解愁的,怎麽看起來你比我還愁啊,哈哈。”
我也有點兒暈了。
她撥了撥頭發,一隻手托著下巴支撐著快要倒下的腦袋,眼睛朦朧,看著我說:“愁?哈哈,你有什麽可愁的,大不了就是些兒女情長,小情小愛,難受上幾天差不多也就夠了。你呀,還沒體會過那種絕望的感覺。”
“什麽絕望的感覺?你跟我說啊,說出來,我們比比,看看誰更絕望,哈哈……”我學她的樣子,懶懶的趴在桌上。
“素年,我其實還有很多故事沒告訴你呢,想不想聽一聽,很有意思的,比那些狗血的電視劇還狗血……”她好像根本沒聽到我的話,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
“你說啊,我還真想聽聽,世界上有什麽事,能讓江林涵說出絕望兩個字。”
“嗬嗬,真想知道?”她終於徹底趴在桌子上,“還能有什麽?錢啊!我那個後爹啊!出車禍了,哈哈,你知道嗎,我媽在他病床前哭著喊著求我找我要錢,你說,他又不是我親爹,他死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怎麽我非要給他錢治病呢?”一縷白色的燈光打在她眼睛裏,晶瑩閃爍著,我差點以為她哭了。可是,時至今日,從荊棘叢中鮮血淋漓踏過來的江林涵,怎麽會這麽輕易就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