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之後幾乎一周的時間裏,我們一直在等,聽天由命的等,我去醫院複查的時候,去看了一眼那個生死未卜的男人,他安靜的躺在潔白的病**,鼻孔裏插著管子,手背上插著針頭,聽說被抬進醫院之後一直沒有親人朋友來看他,而那幾個參與打架的流氓,還在警察局裏蹲著。
那他的醫藥費是怎麽來的?
我回頭看向紀銘,他好像從沉思裏走出來,問我:“回去嗎?”
“……回去吧。”
陸小楓還在警察局,我不能不管他。
我的傷痊愈之後,帶著唐瀟回家。她終於不再說那些叛逆的話,跟在我後麵,安靜的不像話。阮誥軒表現的很興奮,不停的說話,中間還跟我眨了一下眼睛。當然了,我們現在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他不會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爸媽,看得出來他們也是開心的,開心的同時還小心翼翼的拿捏著說話的分寸嘮叨幾句。當他們說到“你都老大不小了,是時候,也該……”的時候,我感覺到在沙發上沉默的唐瀟微微抖了一下,就那一下,讓我的心抽疼。
之後的幾天,她一直安安靜靜的呆在家裏,不出門也很少說話,原本的精氣神好像一下子被抽幹淨。每次我進屋,她就隻問我一句話:“那個人醒了嗎?”
我的回答一直是沒有。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人,來來去去就那麽幾句。這個房間不算小,爸爸給她安置了一張新床,窗簾也換成一種溫暖的橘黃色,這算是爸媽為她回家準備的驚喜和獎勵吧,但他們好像忘了一件事,忘了唐瀟馬上就二十四歲了,她經曆過很多他們活了五十年都未曾經曆過的事。這個世界上,身為父母的人,總是理所應當的認為他們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步步長大,其實,在我們突然發現自己長大的那一瞬間,往往都是孤單的一個人,在某種奇妙又有些殘酷意識裏,知道這個世界不是圍著自己在轉,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知道自己和這個家這個世界的聯係,知道未來的艱辛以及可能存在的璀璨……這些都在他們的認知之外,在他們沒有注意到的生活的縫隙裏,就想牆角的草,門前的樹,我們每天出門都可以看見它們,卻會在某個陽光異常耀眼的時刻驚覺:哦,原來已經長這麽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