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晚上,我夢到童話裏純白的雲朵和會唱歌的泉水,夢到有一隻可愛的小鬆鼠爬到我身邊安穩的睡覺。
緊接著,那種溫暖的生機勃勃的畫麵慢慢扭曲變形,顏色由淺到深,然後純白的雲朵和會唱歌的泉水消失,視線裏,又出現當年夢過無數次的大片大片深紅色的玫瑰花,黑色的枝葉,鋪天蓋地,像漆黑的夜幕上灼灼燃燒火焰。
我從夢中驚醒,轉頭,看見唐瀟熟睡中安靜美麗的側臉。
許思源說有一半做好事的人都會有私心,我想這就是我的私心。
同行的二十八個人,都二十多歲的樣子,大多數剛剛畢業,個別已經在社會上打拚了幾年。他們都能說會道,講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言語中可以看出肚子裏有些墨水。這時候唐瀟倒顯得文靜了許多,我們坐在客車裏,山路崎嶇,晃晃****快要把人的骨頭晃散架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一種遠走他鄉的感慨和期待。我無所事事的在腦袋裏搜尋著能描述這些人這種場景的詞語,最終一無所獲。記得當初語文課上老師用虛懷若穀壯誌淩雲之類的詞語形容那些曆史中的人物,幾百年以前這些詞語可以在遇到誌同道合的人之後脫口而出,但是放到現在,你說出這樣的詞沒準會被人笑話。
真的,當年,我在課堂上開玩笑帶著調侃的意味小聲對紀銘說:“紀銘,我覺咱們班誰誰誰就是那種虛懷若穀又壯誌淩雲的人,你覺得呢?”
他慢吞吞的轉過頭,拿起書擋住老師的視線,摸了摸我的頭說:“你傻不傻啊……”
你看,老祖宗的美好品德如今已經帶上了傳奇的色彩,就算鄭重其事的說出口也顯的不真實起來。
但我還是願意相信,包括梁山伯與祝英台和牛郎織女的故事,如同我相信你一樣,紀銘。
你從法國回來後的幾個月,說過很多次“我愛你”,比高中的那三年多多了。其實,“我愛你”這三個字,你說一次我信,說一百次我也信,但是,紀銘,愛,我想你也明白,已經不是唯一的基礎和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