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藝人正在得意洋洋之時,隻聽暗中有人說道:“胡吹大氣!既然蓋得了四省,怎麽不去相撲會上一露身手,欺負一個文弱書生,算什麽英雄好漢!”
賣藝人呼地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將兩隻拳頭捏得咯咯直響,怒道:“是誰?是哪個縮頭烏龜在背後編排老子的不是?誰說我沒去?我去了!就是去了!有種的出來!跟老子光明正大地打上一架!”
叫了半天,那個聲音再沒響起,賣藝人怒氣未消,瞪著兩隻銅鈴般大小的眼睛,將廟中諸人一個個地看過去。隻見廟中一眾人等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個四五歲大的小男孩,正依偎在母親的懷裏,被他的眼睛一瞪,嚇得哇哇大哭起來,與那“縮頭烏龜”的聲音不僅不像,簡直沾不上一點邊。
在大家身後,有一張退光漆的神案,顯已日久失修,上麵還臥著一人,身穿一件粗布青灰短衣,足登多耳麻鞋,麵孔向內,頭上蓋著一頂舊氈帽,正自顧自的呼呼大睡,不時發出輕輕的鼾聲。
賣藝人斜睨了神案上那人幾眼,在人群中找了又找,最後盯住那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舉起拳頭在空中揮了幾揮,狠狠地道:“原來是你!”
那個書生嚇了一跳,雙手亂擺,口中隻是亂叫:“不,不,不是我!”廟中諸人見他如此膽小,都在心中暗暗搖頭,有的幹脆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賣藝人打趣夠了他,哈哈一笑,回到原位坐下,拾了一根柴撥了撥火堆,臉上忽然現出一絲忸怩之態。這樣一條大漢居然也會像小姑娘一樣的臉紅,周圍之人無不愕然,隻聽他說道:“相撲會麽……去是去了,隻是我技不如人,打不過那‘東武神’,反被他打折了一條胳膊,害得我足足養了三個月的傷,奶奶的!”說罷,舉起右手猛地朝空中擊了一拳,仿佛眼前就是那個叫“東武神”的,不想力用得大了些,牽動了傷處,疼得臉上一陣陣的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