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指著一條白線說,線的另一邊是姚家園?有沒有人指著一個白點提示你偏離了姚家園?
是不是沒有。姚家園是沒有邊界的,沒有邊界也沒有中心,很難作為地理名詞而存在,它可能隻是一瞬,一個念頭,一個共同的生活符號,是無數人的口誤巧合虛構的一個概念。不可丈量不可稱重,不可言之鑿鑿地談論。
誰要說他了解姚家園,那都是虛妄的。關於姚家園的研究並不多,可以說極少。
一個初步的發掘在98年開始,邱誌傑來主導這項工作。邱誌傑,穿高領毛衣,許多研究員中的一個,也可以說是一類研究員的總稱。
他把本子翻開,寫下第一行記錄:
時間到了,綠色的鏟子將要落下,對姚家園的質詢即將展開,過去將出現在現在,而現在是過去的一種。1998的某一天,邱。
工作因為天氣轉涼而略感緊迫,那幾天白露橫江,日照變短,地麵開始收縮,發掘像是一種微創手術,幾個人輪番拍打地麵讓蚯蚓走開,然後畫好白線,鎬頭舉起來,太陽落下去,地麵一緊,坑出現了。
這個六米乘四米的坑被稱為,因為寒武紀以來,沒有人在姚家園挖過坑。工作持續了數天,地層看似有序,但時間已經被打亂,曆史在坑中噴湧而出,彌漫在朝陽區。曆史聞起來十分複雜,但基本都帶著礦物的味道。
一個帆布手套出土了,帶著神秘的記憶,手套的曆程已經不可考證,但它就在那裏,本身說明了一切,讀不讀取都不重要。而後發現的打火機可能來自較近的年代,它的火可能還在某地燃燒。之後是玩具娃娃,鋁皮手電筒,鐮刀和電線,被小心翼翼陸續取出。
研究員邱誌傑繼續記錄:出土的每一個東西都代表著一個切片(切片兩個字劃掉)單元,單元長短不一,單元的先後順序不重要,一段唐比一段當代更有價值嗎?有嗎有嗎有嗎?發掘工作的第三天,天氣不錯,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