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拂水,落葉歸根,又是一年深冬。漢江之畔細雪紛紛,懷著一川溢著暖氣的江水,浩浩湯湯向南淌去。忽有一霜鬢老翁臨江而立,吟唱道:“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間,不勝人生一場醉。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事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吟完麵容愁苦,望著江上過往船舟呆呆出神。
寒江飛白雪,江上一葉小舟上立著一身著灰色布襖的青年男子,布襖有些破舊,顯是年月已久。男子身旁立著兩個美貌女子,雖身著荊釵布裙,卻難掩二人清秀眉眼。一幼小童儒牽著其中一身形較矮的女子手掌,不時便抬起頭望著她嬉笑不語。那男子麵相雖似青年,實已中年,正是張劍生,那幼小童儒便是其子張思凡,兩名荊釵女子便是阿雪和白海棠了。
小舟剛行不久,離岸不遠,張劍生聞得身後傳來霜鬢老翁吟唱歌聲,不禁一陣苦笑,隨即又是一陣惆悵,心想:“那天阿雪說得對,打打殺殺那些事,能不碰還是不要碰的好,一旦碰上,便是如我現今這般,想回頭脫身卻是難上加難了,魔教一日未除,陸家與三弟之仇便一日未報,可憑我一人微薄之力,又能奈那魔教何?倘若我孤家寡人,去與花流水那魔頭拚個你死我活,一死了之倒也算解脫,隻是現下有了阿雪和凡兒,我又怎忍心拋下他們撒手而去?黑玉劍也兀自下落不明,四妹之死也便毫無進展,我想放下這些,卻又哪裏能放得下呢?到底要何年何月方才讓我一了恩仇再無牽掛?”想了良久良久,待得小舟靠岸,張劍生兀自沒有發覺。阿雪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暗自無奈,扯了扯他袖子,道:“張郎,下船啦。”張劍生回過神來,謝過舟子,跟在阿雪母子身後下了舟去。
又行數日,這日正午,到得襄陽地界。張劍生見愛子肚餓,便道:“進城打尖去罷。”一行人也便進了襄陽城,尋了一家客店,點了兩碗素麵、半隻燒雞與一壺清酒。隔了一會,張劍生正提壺飲酒,忽有一肥胖大漢手執禪杖,大步奔進店來,身後一精臉男子與一刀疤男子,卻又不是南秦三傑是誰?隻是三人麵上隱隱帶著幾分愁容,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張劍生見了他們,心下甚喜,朝阿雪和白海棠使了個眼色,阿雪和白海棠回頭一看,也認出他們來,張劍生忙壓低了聲音道:“不知三位大哥何以現身於此,且不急相認,先瞧瞧再說。”阿雪與白海棠對視一笑,點頭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