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裏,張劍生心事重重,在房內來回踱步,阿雪見他模樣,問道:“張郎,崔牛哥哥沒死,你倒不開心麽?”張劍生道:“阿雪,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這人心太過險惡,我被騙得好苦!”阿雪微歎一聲,道:“我是不明白,崔牛哥哥雖然沒死,但卻全然變了個人,叫人好不生疏,我……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崔牛哥哥。”張劍生重歎一聲,取了白雪劍,道:“我這便去找他問個明白!”哪知剛推開房門,便見一白袍男子立在門外,正是崔笙。張劍生登時一愣,道:“是你……也好,省得我親自去找你了。”阿雪忙道:“崔牛哥哥,外邊容易著涼,快些進來罷。”崔笙搖了搖頭,道:“不了,我找二哥有些要事。”往張劍生看去一眼,道:“二哥,請隨我來罷。”說完轉身離開,走在前頭。張劍生回頭和阿雪對視一眼,也便跟去了。
崔、張二人行至天機閣,張劍生見四下無人把守,心下一寬,隨著崔笙進了天機閣一樓去,崔笙合上房門,走到西麵牆邊,取來一柄黑色長劍,遞到張劍生手裏,道:“物歸原主。”此劍正是黑玉劍。張劍生不禁有些失色,道:“真在……真在你手裏……”眼泛血絲,麵目有些猙獰,狠狠道:“四妹是你殺的?是也不是!”崔笙“嗯”了一聲,低眉垂目,道:“我……我也不想的,此次邀二哥前來,當先一事便是向二哥請罪,求得饒恕,好讓我心安。”張劍生怒道:“饒恕?四妹好好一個人已經死了,饒恕又有甚麽用?再說,你覺得我會饒恕你麽!”崔笙道:“你會的。”張劍生猛地拔開黑玉劍,怒指崔笙,道:“你為甚麽殺她!”崔笙一陣默然,也便照實說了。
原來,一年多前落霞山一帶風雨交加的那個晚上,一個黑色人影閃進了落霞小院,正是崔笙。跟著悄悄撬開張劍生與阿雪母子共住的屋子房門,進屋後又忙合上了門,屏著呼吸,悄聲走到床邊,欲要取張劍生擺放在床頭外邊的黑玉劍,張劍生睡夢中似乎察覺到了甚麽,微微睜開眼來,崔笙身形一矮,忙躲到床下。張劍生聞得雨聲淒厲,有些心煩,給阿雪母子重新蓋好被褥後,又複閉眼睡了過去。崔笙待張劍生睡得熟了,忙起了身來,取了黑玉劍,出到屋外,正忙著關好房門,卻見另一間小屋的門打了開來,跟著走出來一人,正是於月荷。崔笙見她迷迷糊糊的模樣,心想沒事,正要躍上屋去稍作躲避,卻見於月荷奔回屋去,邊喊道:“海棠姊姊你快起來,我……我茅房還沒上,卻見到了崔牛哥哥的鬼魂!我一個人好怕……”崔笙一咬牙,閃到於月荷身後,心想:“此事絕不能稍有敗露!”心下一狠,發掌打在於月荷後心,於月荷武功低微,登時氣絕。崔笙忙把於月荷屍身拖到門外,先後將兩扇房門關上,取出一柄隨身攜帶的短刃,往她腹間刺了三刀,之後一番細想,又把她屍身背到小院門外,將其奸汙,事成後便在風雨之中揚長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