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遙遠的大洋另一端,安第斯山脈南段,海撥2200米高的懸崖上,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獨自操控著輪椅,滑入了他那個闊大的平台。
他膝上仍蓋著條彩色安弟斯山民風格的毯子。隨著輪椅的滑動,那毯子隨風鼓起,蓬然欲飛。
他在駛向一派長風裏。
他未遵醫囑,沒戴那頂讓他厭惡的羊絨小帽兒。
平台上空無一人,他輕輕按動了輪椅扶手上的一個遙控按鈕,隻見闊大的平台上,他的正前方,一大片水幕噴湧出現。
那水幕闊達二十尺,被風吹著,象一塊抖動的布。
緊接著,那水幕上緩緩地顯現出圖像。
林孚盯著水幕上的圖像看去——他冒著如此大風來到這平台上,不是為了看風景,不是為了看那籠罩在他四周的穹廬樣的天與鬼斧神工的山,而是看向水幕。
哪怕,水幕上的圖像,投射的不過就是這些風景。
老人自嘲地笑了笑,腦子中想起當年,他還年輕的時候,有個女人曾一度想得到他的愛。
“……然後呢?”
年輕的他問道。
“……然後,我想天天躺在你的懷裏,舒舒服服地看我最喜歡的愛情小說。”
老人唇角無聲地扯動了下。
……而此時,他也在風景中置身邊的風景於不顧,去看那水幕上的風景。
2、 整個浮丘與它四周的環境,包括:懸崖,山巒,高天,飛鳥……都以3D的形式,在水幕中拉闊著鏡頭,旋轉著,推進著,巨細無遺地把這環境二度呈現,直到焦點鎖定在老人正坐著的那個位置上。
隻是水幕的圖像中,他坐著的這個位置上,空無一人。
實景中,他正在這裏存在。
——什麽是“存在”?
老人的臉上枯澀地笑了下,帶著點揶揄似的神情。
——什、麽、是、“存、在”?
其實萬物永遠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