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翌咬著一片麵包,一隻腳踏出了門外。
在臨走之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桌上那杯冒著騰騰熱氣的牛奶和盤子裏的煎蛋吐司,才放心地關上了門。
樓道門口,邦德爵士規規矩矩地坐在地上,尾巴甩來甩去地看著背著書包下樓的高翌。高翌將貓糧倒了一些在掌心中,然後蹲下來伸到這隻落魄的小貴族麵前。
喂完邦德爵士之後,高翌看了一眼手表,6:10,他將書包的背帶緊了緊,掏出手機給那個女孩發了一條“早安”,然後踏進未散的晨霧中。
輕軌沐浴著朝陽的光輝在這個城市間穿行,就連那些老舊的高樓也被漆成了好看的金黃色。高翌一直認為這個時刻是南京一天中最美的時刻,伏暑的燥熱還沒漫溯上來,晨間的清爽還未褪去,陽光在玻璃幕牆的反射下將整座城市變得生機勃勃。
高翌將頭扭向另一邊,坐落江北的蛹巢掙脫繚繞的晨霧,成了拍在浦口的一塊金光熠熠的巨大蛋糕,十八座跨江立交成螺旋狀伸入蛹巢,使得這座建築物像北歐神話裏那棵根深植地表的世界樹。
當然,車廂內和他一樣有著良好心態的人寥寥無幾,人們看向左邊的南京城區時,心裏想的可能是操蛋的一天又要開始了,這種該死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而看向右邊的蛹巢時,想的可能隻有一句話,那就是去他媽的伊甸人。
現實殘酷,何不入巢化蛹?
高翌突然想起了很早以前GCU宣傳伊甸時設計的那句廣告詞,這句話當時被翻譯成了三十多種語言占據了各大媒體的新聞頭版位置,成了很多人的口頭禪和問候語,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似乎隻記得那句話的前半段——現實殘酷。
作為一個中五的學生,高翌就站在殘酷現實的大門口。
由於現實世界大量精英階層流失,為了更快地使人才的培養速度跟上市場的需求同時壓縮人才培養的成本,2044年APCO教育係統進行了一次史無前例的改革——將六年製小學壓縮為四年製,劃為“初等教育”,將初中與高中合並壓縮成五年製,統稱“中等教育”,文理分科從中等教育階段就開始;大幅壓縮三本大學數量,合並一本綜合性大學,提升大學的入學標準……這場浩大的改革被人稱作“44教改”,其中就包括高翌所在的金陵中等教育學院,它的前身是南京金陵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