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曲
白倩撇了撇嘴,心中暗道:“這個姓楚的人都快要死了,還想著聽什麽曲子,當真是不可救藥!”仔細一聽,果然有歌聲傳來,不僅不遠,簡直就像在隔壁,歌中唱道:“雨漬花零,紅散香凋池兩岸。別情遙,春歌斷,掩銀屏。孤帆早晚離三楚,閑理鈾箏愁幾許。曲中情,弦上語,不堪聽!”
歌聲中又有琴音,彈來十分圓熟清脆,一時竹橋漁女絡繹而來,一時流水落花悠然而去,如珠落玉盤,字字清圓。兩人聽得癡了,渾然忘了身處險境,等到歌聲琴音戛然而止,四周悄無人聲,猶自久久回味。良久,白倩才長歎了一聲,說道:“世間怎麽會有如此美妙的曲子?你說呢,咦!”
楚江秋早已是淚流滿麵,白倩道:“你怎麽哭了,是身上痛得厲害嗎?”
楚江秋氣苦,像他這樣的漢子,死都不懼,又怎會因為一點疼痛哭出來?現下無從辯解,又沒有力氣抬起手來抹一抹眼淚,說道:“我想到了我媽媽,小時候她也常常唱這樣的曲子給我聽。”這名女子唱得和他媽媽唱得自是大相徑庭,但一個人在失意之時,或處在病痛之中,難免會聯想到親人,亦是人之常情。
白倩正想問:“你媽媽也時常唱歌給人聽嗎?”這時就聽隔壁一個男子拍手讚道:“好!下官今日幸也何如,得以聆聽姑娘雅奏,妙極、妙極!”
白倩吃了一驚,一句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好在及時用手捂住了嘴巴,向楚江秋望去,隻見他也變了臉色,極輕極輕地說道:“是趙夢覺!難道他就在這裏?”
說話之人正是趙夢覺,他今夜如約來到漱玉坊,一見到月在天姑娘的花容月貌,倩影亭亭,便覺得失了魂魄一般,流連到現在。至於雅奏不雅奏的,他也沒聽太明白,但此情此景,覺得自己非要唱和一曲不能罷休,於是說道:“在天姑娘高藝,倒讓下官想起了曾聽過的一支曲子,依稀還記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