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酒並不是淝城最貴的酒,但懂酒的人都知道,這裏的酒卻是淝城最好的酒。
嗜酒的人未必就是懂酒的人,懂酒的人也未必就是嗜酒的人,而他既是懂酒的人,又是嗜酒如命的人。這樣的人,又怎會錯過淝城最好的酒。
於是他尋著酒香找到了這個名叫“爛酒屋”的地方,然後整日爛醉如泥。
“爛酒屋”的掌櫃是一個花白須發的老人,店裏的酒都是他親自釀造的。當老人第一眼看到那個嗜酒如命的人時,就開始困惑,明明是一個修行的道士,為何如此貪戀塵世間的酒?
而道人第一眼看到酒店的招牌時,也開始困惑,明明是上等的好酒,為何起名叫做爛酒?
有故事的地方就應該有酒,有酒的地方就會有故事。而兩人都沒有去詢問彼此的故事,老掌櫃隻是收了銀子捧出了酒,道人隻是付了銀子接過了酒。
道士在“爛酒屋”住了下來,一住便是數日,老掌櫃發現,他似乎除了喝酒,就沒有別的事。隻有一次例外,那是前幾天的一個夜裏,道人提著灌滿酒的葫蘆出了門,當他回來的時候已是步履蹣跚,但老掌櫃明白,那並不是因為醉酒的緣故。
他受了傷,而且看起來是要命的傷,鮮紅的血時不時從他口中噴湧而出。
可那要命的傷並沒有要了他是命。他拒絕了老掌櫃去請郎中的好意,僅僅是要了壇烈酒,老掌櫃無奈地搖了搖頭,酒鬼就是酒鬼!
他抱著烈酒把自己反鎖在屋內,然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當他毫發無損地出現在老掌櫃身前,仿佛那日受傷的人根本不是他。
“你竟然活了下來?”老掌櫃驚訝地說道。
“多虧了你的酒。”道人一副不羈的樣子。
“昨日扶你的時候,我摸過你的脈。”
“你還會斷脈?”
“不會,”掌櫃說,“但我知道一個常人的脈搏,和一個將死之人的脈搏有何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