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遠山,在飄渺悠然的細雪中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宛若籠罩著一層輕紗,影影綽綽,就像是幾筆淡墨,抹在一張素白的紙絹上。
山雖無言,然非無聲;飛流直下的瀑布,是它與世相爭的叩問;潺潺而流的溪流,是它悠然道來的輕呢;汩汩而湧的泉水,是它偶然打鼾的鬧聲;嚴嚴整整的鬆濤,是他對漫卷襲來的北風不住的抱怨;岩石鍾乳間清脆的滴嗒,是他緩緩道來的歲月滄桑。
溫暖的春雪沒有一絲寒意,飄然落下的雪花,卻反而為這初冬時節的夜晚,帶來了一種詩意的寧靜——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純潔浩然。
還記得每當春末時節,總會有蝴蝶成群的翩然飛聚在山間林野,似一片片流動的晚霞,又恰如一朵朵燦爛的雲錦,而今日這雪落時便也如數也數不清之蝴蝶飛舞人間,被風悄然吹起,歸落入了一放庭院。
隻見得佳木蘢蔥,奇花爛漫,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再進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
俯而視之,但見青溪瀉玉,石磴穿雲,白石為欄,環抱池沼,石橋三港,獸麵銜吐。
院內卵石鋪地,卻皆是素白顏色的晶瑩石卵夾著黑土排成一朵朵雪白蘭花,自是清白無汙,牆邊花草樹木,生機盎然。
打量院內,卻連個人影兒也無,回身一瞧卻是一間客廳,屋子裏幾張檀木桌椅,雕工細膩,椅後四扇畫屏,屋角四盆墨蘭,壁上掛一幅狂草,細細一看,竟似張旭真跡。
轉到屏風後,發現這客廳竟有前後兩扇門,後門又有幾級台階,通向一間廳房。展昭上了台階,進了房內。
這房比前略小,四麵有花窗,陽光透窗而入,斑駁陸離。
窗下一張玉幾,上置一琴,琴邊一天青瓷瓶,瓶中一枝桃花綻開兩三朵。居中有一圓桌,挑金的桌布,上放一套白玉酒具,瑩光流動,顯見不是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