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媽的……”
多吉往地上啐了一口:“老畜生。”
剛才在塔上猜拳輸了,多吉隻好下來巡邏。如今正是上半夜,一輪赭色的瞳月掛在中天,草原上的萬物,似乎都覆上了一層紅色的鐵鏽;天氣冷得嚇人,他呼出的氣,連同剛才那句咒罵,似乎都結成了冰。
他想起中午發生的事,心裏總覺得不對勁。月狼這東西,據說以前滿草原都是,這十幾年卻很少見到了。沒想到那瘋瘋癲癲的老頭子,卻隨身帶了一隻,還用什麽妖法掩蓋起來,裝作一隻小狗。
難怪那隻小狗,養了三年,也沒見長大。
話說回來,他當上烏嘠,也剛好是三年。
多吉的阿爸年輕力壯,起碼還能當十年烏嘠,結果三年前,多吉十四歲時,阿爸有一次喝完酒去巡邏,結果掉進海子裏淹死了。阿爸就多吉一個兒子,於是他被勒令接過犛雀腿骨做成的長號,也當上了烏嘠。
在烏嘠城當烏嘠,真是件倒黴的差事。
如果每天有正事做,那也還好,問題在於,烏嘠城的這四隊烏嘠,二十號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烏嘠些什麽。
城北的哨塔下有個石碑,按照碑文的說法,他們這群烏嘎,守衛的是萬馬雪山上的妖物。
萬馬雪山離烏嘎城北去六十尋,橫亙於天地之間,像十萬匹從東跑向西的白色奔馬。雪山下部是**的灰色岩石,山勢陡峭,就算是岩羊也難以攀登;往上是恒古不化的冰蓋,山頂終年飄雪,萬物絕跡。
那份五百年前的石碑上寫著,在高聳的萬馬雪山上,藏著許多吃人的妖物,白猙、肥遺、橫公、鉤蛇……這些古怪的名字,被統稱為蠻古妖物。一代代烏嘎要做的,正是監測這些妖物的動靜,萬一有妖物下山,便吹響手中長號,點燃哨塔上的烽燧,向烏嘠城,以及南邊的高昌城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