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解珮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闊別十五載,再次踏上這片故土,皇甫嵩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騎鯨駕海十餘日,一行三人總算是到了餘杭地界。
走進這餘杭城,仍是那一派溫潤之意,西子湖這一尊天泉醇酒幾千年浸下來,把這一座城都浸的醉意迷離。
時序深秋,驕楊細柳都早已落盡綠意,那青蘚青苔卻仍在那潮濕處點綴著墨綠。
青石鋪就的街道不像北方雄城那樣橫平豎直,擁街的貨郎販夫早就把街界蓋住了。今日正是初一,正是月旦集會的時節,人也就更比平常多了,熙攘的人聲將那大街小巷也都嘈鬧的婉約起來了。
玉猗不願與眾人擠在一起,看見旁邊有條不甚擁擠的小巷,便引著皇甫嵩和妙雪轉了進去。
行不多時,突然聽到一陣絕妙歌聲,音節婉轉,哀情淒切,應是出於秦樓女子喉中。唱的正是夢窗居士名調《唐多令》,詞曰:
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
縱芭蕉、不雨也颼颼。
都道晚涼天氣好,有明月、怕登樓。
年事夢中休,花空煙水流。
燕辭歸、客尚淹留。
垂柳不縈裙帶住,漫長是、係行舟。
詞調雖顯直白,然而一氣嗬成,自然渾化,不飾詞藻,全以深情動人,比起夢窗居士集中其他那些斑斕錦繡,高華如七寶樓台的詞調,似是更勝一籌。
玉猗聽聞此曲卻是哀歎一聲,“代北兩河之地,早已是烽煙四起,餓殍遍野,這江南餘杭,卻仍是這般鶯歌燕舞,紙醉金迷。”
皇甫嵩笑了笑,似是已從剛剛那種悵惘之中走了出來,笑道:“咱們在萬花島上,不也是偷安一隅?人活著,總該想些好的,愁苦事太多,管不過來的。”
他頓了一頓,又道:“日頭也不早了,也該找個地方吃飯了,你看這一家客棧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