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強尼極不情願地睜開疲憊的雙眼,感覺好似被人抽去了全身的骨骼般癱軟。他粗重地呼吸著久違的空氣,讓暴露的皮膚和他一樣貪婪地感受著肉體離開那冰涼的**後所擁有的一切。頭頂的天花板發出柔和清冷的白光,使他無從分辨此刻在什麽地方,又是什麽時候。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一瞬間他身邊的時間好像停止了流動,隻是靜靜地包裹著他、陪伴著他。
“強尼•索波諾先生,請問您能聽到我說話嗎?”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回**在強尼耳畔。他很想順著聲音去找找它的主人,可嚐試了幾次之後都沒能轉動除眼珠之外的任何部位,於是他停止了努力。
“如果您可以聽到我說話就眨兩下眼睛。”年輕男子好像非常熟悉強尼此時的處境,很貼心地提出了他覺得可以輕鬆接受的解決方案,強尼自然很樂意這麽做。
“很好,那您現在可以嚐試開口說話了。您努力張開嘴,先可以發出‘啊’的音。”年輕人說道。於是強尼在努力了三次之後終於從喉嚨深處傳出了模糊不清的一聲“啊”。男人開心地笑著,突然彎腰把頭探到了強尼麵前。
“您現在看到我了,感覺怎麽樣?”那是一個有著褐色頭發的年輕人,看樣子絕不超過二十五歲。他長著一雙有著修長睫毛的大眼睛,使他從某種角度看上去像個女人。強尼曾經認識一個韓國人,就長得像他這樣——非常女性化。強尼很想問他是不是有韓國血統,當然前提是自己能說話之後。
“啊——”
“對,再努力一點兒。從液氮休眠中恢複過來通常需要幾個星期甚至更久,但我相信對於身體強壯的您來說這不算什麽。現在您可以試著發出更多的音節,比如念首詩怎麽樣,簡單點兒的像李商隱的《錦瑟》如何?”看得出這個男孩子很富有東方式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