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縝忽地大叫一聲,縱身跳了起來。時辰已到,“無能勝香”失效,穀縝大踏步走向穀神通,脫下袍子裹住屍體。商清影欲要上前,穀縝喝聲“滾開”,聳肩將她頂開,形單影隻,走向莊外。
商清影望著他的背影,心頭似要滴血,較之沈秀離去,更是痛楚幾分。叫聲到了嘴邊,化為了一串喃喃低語:“縝兒,縝兒……”這麽念了兩聲,一陣天旋地轉,忽地昏了過去。
陸漸抱住母親,又看了看陸大海,心中不勝茫然。陸大海久經世故,說道:“漸兒,你先帶你母親回屋歇息,沈先生的後事我來張羅。”陸漸苦笑答應,又見五名劫奴走上前來,便吩咐五人協助陸大海料理喪事,又讓燕未歸召來莊內仆婢照顧商清影。
夜半時分,商清影方才醒轉,不吃不喝,也不言語,隻是盯著陸漸,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陸漸隻好守在床邊。母子二人默然相對,直待玉燭燒盡,商清影才沉沉睡去。
陸漸退出臥室,來到莊前,隻見喜堂紅彩撤盡,白花花立起一座靈堂。望著靈柩,陸漸百感交集。父子兩人全無恩義,沈舟虛的所作所為,陸漸讚成者少,厭惡者多,即便如此,一想到生身父親就在棺木之中,仍覺心中悲戚。他瞧了一會兒,眼前漸漸模糊起來。
劫奴們上前行禮,陸漸問道:“我爺爺呢?”莫乙道:“老爺子很疲憊,我讓他休息去了。”陸漸點了點頭。莫乙又道:“還有一事,尚請主人定奪。”
陸漸道:“主人二字,再不要提,從今以後,你們叫我陸漸。”劫奴麵麵相對,過了一會兒,燕未歸悶聲說道:“主人的名字,打死我也叫不出來。”秦知味也說:“主……主人是主人,奴……奴才是奴才,小……小奴卑賤,不敢褻瀆主人大名。要……要麽,我……我和狗腿子、鷹勾鼻子叫主人,書……書呆子和豬耳朵叫名字。”薛耳怒道:“廚子太奸詐,你們都叫主人,我們怎能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