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禮查飯店出來,月亮早不知何時掛上了樹梢,他不免於心底埋怨起黃宗鈺,原本早該離場的他,愣是被宗鈺拖住。
“感情我這些時日奔波查案為的是誰?竟然還如此?”黃昊哲皺了皺眉,臉上醉意微醺,泛起點點緋紅,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下去,今晚如不能解剖屍體,再等到明日晚上,隻怕警察局已經將屍體焚燒了。屆時再有任何證據,也隻怕化作青煙不複存在。
他喚來司機,將他送至虹口外街口,便獨自一人往裏走。雖經過了六十年,但虹口區的大致街巷並未有多少改變,他憑著自己的印象拐入一小巷之中,穿街而過,最後順利的站在濟善醫院的大門前。
在此之前,他便從何深口中得知,租界警察局處理屍體的方式十分草率,尤其是這些無人認領的屍體,在與之協商合作的醫院太平間處劈出一塊當作停屍房,停上兩日便交由醫院焚燒處理,警局再付上一筆勞務費,算是省了一些精力。
起初,他還有些咒惡這些醜陋的血蛭,如今反而方便了他。
他並未急於推門而入,此時雖是夜幕,但街上的煙火氣息卻十分濃鬱。或許是因為夜晚的緣故,亦或是即將要做的事,令他的心裏產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異樣的感覺。
不同於飲酒之後的遲緩,此刻的他,心跳愈發加速,感官也變得更加敏銳,他突然注意到許多細節,比如,蹲守在街角正抽著旱煙的黃包車夫,眼神似乎一直凝視著他的方向,比如,混沌攤上本該忙碌的老板,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時間未免久了些,又或是衣衫襤褸的乞丐,竟然敢直接瞪著他看……
這一切,在他眼中,實在過於奇怪。
他有意的閃避這些人的目光,下意識加快了步伐,一連拐了好幾個彎才勉強停下腳步,扶住旁邊的牆歇了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