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和綠竹首先去了欽山,她們在欽山住了三日。
第一日,甘棠坐在周淩的墓前陪他喝了一整天的酒。
甘棠的原意是和周淩說說話,可是等到人真的坐在那裏,卻發現除了回憶過去,她什麽都說不出口。於是甘棠放棄了敘話這一項目,轉而換作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綠竹勸過幾次,都被甘棠攔下,甘棠說:“讓我發泄一次。”
饒是甘棠酒量再好,也禁不住這麽個喝法。
待至兩頰被熏染出紅暈,喝下肚子裏的酒水也終於化作眼淚流了出來。
綠竹聽見甘棠斷斷續續地說:“周淩,你這個……傻子
“我都不……你替我……個什麽勁兒。
“值嗎?啊?……把命都……值嗎?
“為什麽啊……為什麽……你……對我這麽好。
“你不聽我的……從來不……
“為我好……嗬……我不在乎……你傻不傻?
“早知道……答應……回魔界……你是不是……
“嗬……你就是試試……我知道……就算……答應……你也不會……
“我怎麽……狠……連態度……給你。
“可是我不能……你們一個兩個……偏執……逼不走……傻。
“對不起……對不起……”
甘棠倚著墓碑說著話,漸漸睡了過去。
綠竹想帶她走,幾次被甘棠打開,甘棠說:“別動。”綠竹無奈,隻好取了衣物披在甘棠身上,坐在甘棠身側,將她抱著墓碑的胳膊拽過來,讓甘棠倚靠在自己身上。
甘棠再醒來時,太陽已經西斜。
甘棠從綠竹身上爬起來,歉意地朝綠竹笑笑,然後取下身上的披風遞給綠竹,又站起身,走到墓碑前。
墓碑上麵沒有一字一句,是一塊無字碑。
碑不是她立的。
她當年想立一塊牌欺騙眾人,後來又覺得做一場戲就足夠;加之潛意識裏不接受周淩死去,即使她再不願見他,也希望他隨便在哪個角落活得瀟灑,所以讓向敦曠毀去了她刻好的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