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月的道觀離村子較遠,坐落在半山腰。道路艱難險阻,所以這個他安身立命的小窩修得也不怎麽樣,一個主殿兩間廂房一個廚房,離著不到數十丈遠就是個瀑布,平日裏冬冷夏涼,濕氣重,不到十月就得要升爐子取暖……好在坐落在半山腰柴火是應有盡有。條件是艱苦了一些,擎昌君小三百歲的人了,看得開,對這種外在條件絲毫不在乎。
江成月沐浴著如洗月華立在半道上看著上麵黑黝黝的建築,一百五十餘年裏,他第一次感覺到無比的孤寂。孤獨感好似一把利刃,能將人整個絞碎一般。然後他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想起李雲珩。
從前不是沒有想過,那時候印象裏全是美好的一麵,年幼的他,依賴著他信任著他,隻對他一個人任性隻對他一個人撒嬌,即使那好多次他對他使小性子故意不理不睬,想起來那記憶都是暖的……他抱著那些記憶,隻覺得幸福感溢滿胸腔,即使知曉可能再不會見,也比現下好。現下他終於明白過來他做這一切都是對著他親皇兄李雲宸那張臉的……關你擎昌君什麽事呀?他對他的信任依賴任性撒嬌,有多少是因為看著李雲宸的那張臉便有血緣親情的加成呢?
江成月一直自認並非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這問題太複雜了,超脫了他的腦子可以處理的範疇。他獨自一人靜默地在月華下站了一會兒,便大步流星地朝自家道觀奔去。“不想啦!”自言自語地吼了一聲。
關鍵是,想來想去除了心痛和鬱悶什麽也得不來。
再說……這事也確實不是李雲珩的錯!甚至李雲珩才是受害者,崇敬的喜歡的人明明是自家兄長,搞了一百多年才知曉他追尋的那個親切兄長其實壓根就不存在,到頭來……隻是個騙子而已。
江成月很快回到道觀,熟門熟路地掐了個引火訣,燃了燈和火塘裏的火,翻出有些發黴的茶葉,給自己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