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光之中,齊遠亮像是變了一個人。
也許,是被紮破的身體和鮮血刺激了他,也激活了他,剛才在洗澡時,水流在在身體上的疼痛,似乎喚起他身體裏的某種東西。
他學生時代學習過自由搏擊,畢業後也受過拓展訓練,這些痕跡,在後來漫長的歲月裏像是在他身上消失了。事業單位的生涯,把他變成了文弱書生,變成了一個鬆鬆垮垮甚至生活無度的人。也許隻有到了最極端的時候,潛藏他肌肉裏、頭腦裏和內心的那個男人,才又會回來。
那麽,此前他過不去那些“絕境”,原來都不夠絕,隻有站在仙人掌裏,被刺得渾身淋漓,他才能找回那另一個自己。
他返回了千方百計逃離的地方——精神病院,準確地摸到了正門,找到一個地勢較高,視野較好的隱蔽之處。
他要在醫院的門口等一個人。
精神病院的門通常是緊鎖的,保持一個封閉的狀態,確實跟監獄類似,這是醫院的性質和病人的特殊性要求的。當然,醫院中的醫護工作人員不受人身限製,隻是有嚴格的出入規則,開一次門,就要馬上再關一次門,始終封閉狀態。
在隱蔽處,齊遠亮看到了幾個人的進出,都不是他要等的那個人。
作為一個病人,齊遠亮並不十分清楚每個醫生護士的準確作息規律,他隻是大致知道,他要等的人趕上了值夜班,要在臨近中午時,離開醫院。
終於,大門上的小門開啟,他要等的那個人走了出來。
“千千,”他不由地低聲呼感,更像是自語。
是她,是那個跟他有過肌膚之親的網友千千。當然,她也是周醫生。不過她已經脫去了醫生服裝,穿上了米黃色的夾克,緊束的黑色西褲。這樣,她幾乎跟周醫生毫無關係了,完全就是千千了。
千千朝齊遠亮這個方向望了一眼,像是跟他對視了一下。當然,這完全是個可愛的錯覺。在那麽遠的地方,她是不可能看到躲在隱蔽處的齊遠亮的。這想象中的對視,讓齊遠亮身體裏跟她有關的東西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