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歇在前帶路,朱總管屏息跟在後麵,偌大的司院內兩人兜兜轉轉,穿門過廊,來到一處更為壓抑的客堂。
朱愈垂首在一旁,知道一雙淩厲的目光此刻正在打量自己,按照各種規矩,自己也該正視對方以示尊重,可是無論他如何調整呼吸,卻總是被一種無形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這種氣氛不知道是來自於對麵的人,還是來自於這百年陰森的機構。
一個鷹鉤鼻的駝背中年人正在躬身於案宗之中,聽到了聲響,抬起頭來,凝神盯了朱總管好半天,突然道:“朱愈,你母親的哮喘近來得了新藥,可有好轉?”
突然眼前這陰森的老人拋過來這不痛不癢的一句家常話,讓他大吃一驚,自己母親前晚才換過一味新藥,這樣不起眼的小事都沒能逃脫朱雀門的眼線,看來鏡鑒司果然名不虛傳。
“屬下朱愈,見過朱門首座大人。”朱愈盡量讓自己不出差錯。
駝背老人不在意的揮揮手:“不必多禮,朱鎮是你的主子?”
“不敢欺瞞大人,屬下曾在太尉府做過幾年管事!”
“雖說我和朱鎮係出一門,忝為叔父,但你我並不在一處為職,不用如此謙卑。”
這一句話軟硬兼有,朱愈立馬知道了自己應該拿出來的態度。
“大人放心,卑職但有所知,知無不言!”
駝背老人推開手頭的卷宗,拿起信劄又重新看了起來:“這出手倒是闊綽,紙是洛州紙,墨是端陽墨,字法架構有度,頗得世家章法……確認是白骨衣嗎?”
朱愈點點頭,看到朱老雀並未看向自己,又出聲說了一遍:“屬下確認。”
朱老雀並未答話,依舊盯著朱愈,等著朱愈說出自己確認的理由。
朱愈繼續說道:“三月初七,渭南輜重十六營一夜之間全部被盜,案發前,曾收到這麽一張信劄。屬下在太尉府曾有心看過,與這信劄上的字跡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