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林依舊站在雨中,門還沒有開。
天空一片陰霾,白霧氤氳在整片園林中。梅花早落,杏花初上,一片雪白。像冬季的夢境,悠遠而綿長,冰冷又傷感。
梅洛林默默地站在雨中,像一棵沉默的樹,沒有撐傘,雨水順著她的額頭流下,渾身已濕透,單薄的棉外套緊貼在身上,黑色的布鞋浸滿了雨水。她一動不動,嘴唇泛白。她緊抱著一個厚實的棉包,裏外三層裹緊的棉包中,一個男嬰甘甜地睡著,緊抿著嘴唇,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別墅的大廳內一片昏暗,沒有開燈,下午的陽光被梅雨吞噬,奢華的皮質家具像是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薄紗,失去了本來的光澤。
一個男人坐在大廳拐角的單人沙發上,一手捂著額頭,遮住了臉。離他幾米遠的長條絨麵靠椅上坐著他的妻子,她板著麵孔,正襟危坐。
氣氛一片死寂,令人窒息。老仆人端著茶盤走到夫人就座的茶幾前,輕輕地放下一個精致的瓷杯。女人站起身,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都站了三個小時,別站出毛病來了。大人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孩子……”
話音未落,老仆人麵前的瓷杯飛起,像一顆流星直擲地板,轉眼間摔得粉碎。瓷片飛濺得到處都是,接著又是一陣死寂。
男人嚇了一跳,露出臉看著妻子,老仆人俯下身拾起地板上的碎瓷片。
“宋秉旭,你這個……你這個……”女人胸口上下起伏,目光如箭般射向男人。宋秉旭又重新捂住了臉,不敢與妻子對視。
女人大步走到窗前,猛地拉開窗簾,盯著外麵。
梅洛林垂著頭,抱著棉包一動不動。已經一天沒有吃飯,她的臉色幾近透明。從上午就一直沒停的雨沒有減弱的勢頭,嘩嘩的雨聲清晰可聞。
女人眼底的火焰忽明忽暗,半晌才說:“那個野……那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