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茅坑裏又臭又硬的石頭,你是所有美好的詞匯,我望塵莫及。
沒有人會因為不相幹的人或者事而動容。
安夏周身那像濃墨一樣的悲傷,讓黎暮森久久說不出話。他眼中的她從來都是色彩絢爛得叫人移不開視線,曾幾何時,她也會這般悲痛。
仿佛陷入了巨大的黑洞,安夏望向黎暮森的方向,雙眼卻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靈魂,一眨也不眨。流蘇邊的披肩從她的左肩滑下,垂落至地,像是緩慢拉開舞台劇的帷幕。
“那個小男孩是他媽媽未婚先孕生下來的,家裏沒錢去醫院做手術,偷偷買來藥也沒打掉,像是茅坑又臭又硬的石頭,頑強地活了下來……他好像是這麽形容自己的。”
說著,安夏咧嘴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但很快又恢複沉默。
“然後呢?”她的表情讓黎暮森忍不住出聲詢問。他想,那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一定和安夏很要好。
“然後他媽媽把他丟給了住在鄉下的外婆,自己去了很遠的地方,後來還嫁給了一個很有錢的男人,組建了新的家庭,把他和外婆接到城裏住。不過……不過他的媽媽還是沒有認他,而他也一直以為自己是他媽媽從親戚家抱養來的孩子,直到有一次外婆發高燒,說胡話時他才知道,啊,原來我是這家人的孩子。”
“那他跟他媽媽相認了嗎?”
“你會嗎?要是你是那孩子,你會跟親生媽媽相認嗎?”安夏沒有焦距的眸子對準黎暮森的臉,反問道。
短暫的沉默後,黎暮森輕聲說道:“不會,隻要她幸福就好。”
“是啊!那個孩子也是這麽想的,和你一樣。對於母親沒有把自己丟掉,而是給予足夠的錢養育了自己,他感到很幸福,至少比生活在孤兒院幸福多了。外婆對他也很好,而且每個月他還能見到自己的媽媽,有時候,他甚至還能看見媽媽生的小妹妹。他常常會想,妹妹跟我像不像呢?”安夏說完,頓了頓,“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比周圍任何人都要純潔,內心充滿了陽光。也許他真的是被藥物影響到腦子,就算被人欺負、嘲笑,也滿不在乎,根本是一個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