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半個小時後,我在公交車站等車。
“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我說。
韓迎道摘下摩托車頭盔,雙腳支地。我注意到他換了一件羊毛翻領皮夾克外套,他的黑手套皮質堅硬,在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中反著光。
我的確沒想到他會騎摩托來,一輛重型純黑色摩托,車身繪著兩朵火紅的焰火。
“上車。”韓迎道沒有下車的意思,手在後座拍了拍。
“我在等公交車,我得回家了。”
“我讓你上車,你聽到沒有?我有事問你,一兩句說不清楚。”韓迎道看著我。
“我沒工夫跟你耗時間。”我斟酌措辭,希望表現得符合“有自尊,一根筋”的女孩(據我感覺,他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不吃“甜膩”這一套),雖然我滿心想著怎麽從韓迎道身上弄點兒錢——鐵水,滾燙的,紅色的,充滿力量的鐵水。但不能操之過急,心太急隻會搞砸事情。
“高寅在,你認識嗎?”韓迎道突然問道。
我愣了一下,飛快地搜索“高寅在”三個字,的確很耳熟。答案也飛快地浮出水麵,死魚眼,我昨天下手的死魚眼,他錢包裏的名片上的確寫著“高寅在”。
“你怎麽知道他?”我又驚又駭,第一反應是韓迎道發現了內情。高寅在的名片職務中,似乎寫著寰宇什麽部的組長之類的……難道說……
不可能。心裏另一個聲音說。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了解。如果他知道我是竊賊,他的態度將不可能如此鎮定,如此……怎麽形容呢,他的表情與其說是惱怒,不如說是迷惑不解。他來找我,是要問點兒什麽,像他說的那樣。
我決定冒險。
“我姑父的名字是高寅在。不知道跟你問的是不是同一個人?”我咬了一下嘴唇,掃了他一眼,心髒幾乎不跳了。
“如果你昨天掉在包廂的錢包是你姑父的,那就是。”韓迎道說,“不過你怎麽拿著你姑父的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