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雄帝宅,函穀壯皇居。
綺殿千尋起,離宮百雉餘。
連薨遙接漢,飛觀迥淩虛。
雲日隱層闕,風煙出綺疏。
這首不算太好的詩後來位列《全唐詩》第一卷第一首。
它有個極為堂皇的題目:《帝京篇》;它還有著一個聲名更為堂皇的作者:太宗李世民。
詩中所描述的就是當今的帝都長安。該怎麽描述這個長安呢?——如果登高俯瞰,它位處關中盆地。東麵潼關,西接太白山,南望秦嶺,北通渭水。這一塊地山無常勢,水無常形,可在這一地聳亂山川中,硬是被開辟出這橫是橫、豎是豎的城池來!
這城池的曆史如此悠久,那是發源於黃河中上遊的漢家子弟向這片土地上硬生生戳下的一枚方方正正的印。江山萬裏,逶迤畫卷……可那方印硬生生地戳出了一個民族的歸屬權之所在。
這歸屬權玁狁曾窺伺過,戎狄曾謀占過。兩千年呼啦啦地過去了,可這城還是漢人印製的向這土地上打下的最強硬的圖章。
這印章的樞紐該就是位於它正中的皇城。
此時,正有一人站在皇城那高高的朱雀門門樓上俯瞰著這一切。
九城十二街橫是橫豎是豎地書寫著印章上的文字,那像是:“天地間,人為貴;立君牧民,為之軌則;車轍馬跡,經緯四極;黜陟幽明,黎庶繁息;於鑠賢聖,總統邦域……”
可惜今天虞世南不在,不然,倒可以向他請教請教曹阿瞞這詩中剩下的句子。
立在城樓上的那人生得豐頤朗目,日角龍庭,年紀不過三十許,卻意氣飽滿,目光練達。他雖說不言不動,身上自有一種龍翔鳳翥的氣息。
他身後侍奉的李淳風忽躬下身,近前一步稟道:“臣夜觀天象,近日忽有南來客星直欲幹犯鬥牛光焰,大有勢侵紫微之意。”
前麵那人卻把憑欄的雙手撐開,攬天下如入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