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江的江麵上,風吹著船帆嗚嗚作響,船飛快前進,駛向南疆。
天空已然泛白,江麵上霧氣繚繞,水聲湍急。
此時,船麵上已經收拾幹淨,那些血漬已經悄然被抹去,聞不到點點血腥味。
一直坐在船頭的那個女子,始終保持著最初的姿勢。
頭發零亂地散開,垂落在肩頭,包裹著她嬌小的身子。她低著頭,睫毛經過一晚已經沾上了晨露,凝結成水珠,像是一滴無法垂落的淚水。
那雙眼眸早已經失去了任何色彩,沒有焦距地看著木質的地板,瓊鼻下的薄唇,印著一排牙印,沾著幹涸的血。
此時的她,臉色慘白猶如白紙,周身沒有一點氣息,看過去,就如一隻陳放在櫥櫃裏,破舊不堪的人偶娃娃。
她的手無力地垂在身子兩側,左手邊放著一把金色的弓,而她的右手亦怪異地放著,食指彎曲,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那個拉弓的動作中清醒過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許久,女子終於抬起頭,看向對麵的大泱,看著那已經不在視線中的絕情崖。似乎,看到了那個人,站在峭壁上,舉著手,然後將相思紅豆細撚成灰。
她想,那不是相思成灰,那是心已成灰了吧。無力地抬起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之上,她眼中終於有了點色彩,唇角也有了一絲笑容,溫暖卻苦澀。
“寶寶,和爸爸說再見了嗎?”
身後有人慢慢走了過來,停在她的旁邊,“殿下,休息一下吧。”
路樂樂仍舊低著頭,聲音卻極其冷淡,“羽見,不要叫我殿下,我不是,我隻是路樂樂。”
她隻是路樂樂,不是那個肩負著南疆責任的神樂,她不是,她也不願意是。
她現在隻想做回自己,不是那個花葬禮,不是汮兮,也不是神樂,她隻是路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