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子忽又舉杯,道:“喝!”
座前有杯,杯中有酒,阿吉卻沒有喝。
苗子板著臉,道:“這桌是特地為你準備的,酒也是特地為你準備的!”
阿吉道:“所以我一定要喝?”
苗子道:“一定。”
阿吉遲疑著,終於舉杯,一飲而盡:“這是竹葉青。”
苗子道:“竹葉青是好酒!”
阿吉道:“雖然是好酒,卻不是好人!”
苗子的臉立刻抽緊,耳上的銅環也開始在不停地抖。
阿吉道:“你已見到過竹葉青這個人?”
苗子咬緊牙,忽然拈起個大閘蟹,拋到他麵前,道:“吃。”
剛蒸透的大閘蟹,滿滿一殼蟹黃,幾乎還是滾燙的。這桌酒菜顯然剛擺上來還不久。
難道竹葉青早已算準了阿吉要來,所以就擺好了這桌酒菜在等他?
阿吉忍不住問:“現在他的人在哪裏?”
苗子道:“誰?”
阿吉道:“竹葉青!”
苗子拿起了滿滿的一壺酒,道:“這就是竹葉青,竹葉青就在這裏!”他的手也在抖,抖得幾乎連酒壺都拿不穩。
阿吉接下酒壺,才發現自己的手竟比這錫壺還冷。他已發現自己的判斷錯誤,因為他低估了竹葉青。
這錯誤雖然未必能令他致命,卻已一定害了別人。
又滿滿地喝了一杯酒下去,他才有勇氣問:“娃娃呢?”
苗子雙拳雖握緊,還在抖得很可怕,忽然大聲道:“你還想不想見她?”
阿吉道:“想。”
苗子道:“那麽你就最後聽我的,多吃、多喝、少問。”
阿吉果然連一句話都不再問。
苗子叫他吃,他就猛吃,苗子叫他喝,他就猛喝,芳香甘美的竹葉青喝到他嘴裏,竟似已變得又酸又苦。可是無論多酸多苦的酒,都要喝下去,就算是毒酒,他也要喝下去。
苗子看著他,一雙空空洞洞的眼睛裏,忽然有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