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領導的直接過問下,中大和中科院牽頭對FAST的發現啟動了新的研究計劃。這裏麵涉及了一大堆事情,尤其是60K黑體輻射信息的破解研究,汪海成都是事後才知道的。
就在他要被潛伏在漆黑異界的心魔奪走神智,吸入無邊無際的真空時,現實的鎖鏈把他拉了回來,緊緊捆回地麵。鎖鏈泛著銅鏽,肮髒惡臭。
房主電話打來的時候,白泓羽發現導師臉色驟變,一通電話來回變了好多張臉孔。汪海成掛了電話,她擔心地問:“還好吧,老板?”問了兩遍,汪海成才反應過來看她。
“不好。”汪海成答道,“很不好。”身為導師,汪海成也知道這些破事兒跟白泓羽說不著。但這些天的連續刺激讓這對師生的神經都脆弱了不少,在貴州射電望遠鏡旁熬過了幾個孤寂的夜晚後,兩個人好像結成了奇特的聯盟,那幾天,隻有兩個人類相互支撐著,對抗著詭異難明的黑暗天頂。
回到珠海後,這個聯盟不自覺地延續了下來。
汪海成簡單地告訴了白泓羽有關房子的事情。“我要起訴。”他下了決心。汪海成原以為學生會支持自己,沒想到白泓羽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地看了汪海成半天,輕聲說:“如果這房子最後買不到呢?”
這話裏滿是關切,類似事情發生得太多了。每個大城市,在某個特定的時候,都會像超新星爆發一樣迎來一波房價暴漲,每波暴漲之後就會有許多原本一樣的人被分成了兩隊:一隊人落地生根,房子成為自己人生的最大財產,然後房子像鐐銬一樣把他們和這座城市束縛在一起,無論霧霾還是擁堵,都對城市不離不棄;另一隊人被怒濤拍得老遠,一步步看著之前還下得去手的房子變成下不去手,繼而變成沒錢下手,最後變成限購沒有資格下手。幾年之後,他們不得不跟那個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告別,離開自己熟悉的工作,和結交多年的朋友。再過幾年,兩隊人就成了從立場到身份都彼此迥異的兩個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