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山洞裏唯一的一束陽光也漸漸消失不見,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漆黑。神英裹緊了外衣,依然感到山洞內寒氣逼人,嘈雜的瀑布聲更叫人心煩意亂。
“重明每天就讓你待在這種鬼地方?”神英不由抱怨起來,“暗無天日,又冷又濕,入了夜連盞燭火也沒有,什麽也看不見,我都想不出一個人要怎麽打發時間。”
“冥想。”流蘇簡潔地回答。
“冥想?”神英仰頭望著黑漆漆的石壁,“你一個人都想些什麽呢?”
“想生命存在的形式,想生與死的界限,想很多事。”流蘇淡淡一笑,神英發現她說話的語氣腔調都帶著淡淡的優雅,莫名讓人覺得親切。
“你相信人死可以複生嗎?”神英心底一動,故作漫不經心地問道。她想起了自己冤死的弟弟。
“我相信生命會以不同的方式存在。”流蘇輕聲說,“當你強烈地思念著一個人時,他就好像真實地存在於你身邊。”
神英低頭思索片刻,意識到流蘇大概是在說重明。
“你和那個神經兮兮的黑袍男人怎麽認識的?”神英不由好奇。
流蘇笑了笑,笑聲似乎有些羞澀。
“是一個有些俗套的故事。我是山中神社的女巫,他是村子裏的普通村民,負責掌管鬣狗和狩獵。他常常會來觀看神社的祭祀儀式,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他隻是來看我。我那時年輕,他也年輕。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愛情就突如其來發生了。”
“可以想象。”神英笑了笑,接著笑容又漸漸黯淡,“可後來怎麽變成了這樣呢?”
“因為……因為一些意外。”流蘇歎歎氣,“美好的事物總是容易消逝,就好像春天的櫻花,在盛開之際飄零,總是沒有一點辦法的。”
神英一愣,忽然想起昨夜聽過的那首俳句。
“人世皆攘攘,相對唯頃刻。”神英輕聲念道。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將這句詞完整地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