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得有些晃眼,我習慣性地抬手擋住光線。
光?
我緩緩睜開眼睛,自己正躺在臥室**。腦袋脹痛,像有什麽拚命鑽動腦門擠進裏麵。我翻身想再好好睡上一覺,然而怎麽也睡不踏實。輾轉反側,昨晚的情景遽然閃現。雷雨陣陣,蔡心手拿小錘麵無表情地砸向麻木的西蔡。一切仍然曆曆在目,但之後發生了什麽卻毫無記憶,自己如何躺到**一覺睡到天亮?
蔡心穿著睡衣背對我站在窗邊,窗外明晃晃的一片白茫。我掀開身上的棉被,打了個寒顫,將疊放在床邊的衣服逐一穿上,保暖內衣、毛衣和外套。寒風不斷從敞開的窗口席卷而來,氣溫陡然變低,空氣冷得出奇。
我走到窗前,窗外竟淡淡地飄著雪,整個小鎮銀妝素裹,遠方的海麵在雪中若隱若現。蔡心臉龐僵硬,應有的表情已在她臉上徹底死亡。有什麽鑽進我腦中,搖晃著朦朧的感覺,我感到原本存在於蔡心身上的什麽已被無形剝奪,永遠消失不見,隨之而來的這場莫名的雪和冷空氣則將無休無止地持續下去。
回想昨天的經過,婚禮的場景、被當眾吊死的蔡西、突如其來的一場雷雨、麵無表情的蔡心和麻木的西蔡,越想便越好像是相隔久遠的記憶,我漸漸難以確定那究竟是我在鎮上的真實經曆還是另一場虛構的夢。小鎮變幻莫測,一切突如其來卻又連接得自然而然,昨天還是風和日麗的仲夏,今天卻冰天雪地寒風呼嘯,我原本應該困惑應該驚慌失措,卻異常平靜,仿佛昨晚已從天氣預報上得知今天降溫下雪,因此今天果真下雪便不足為奇。一切連接得過分自然,自然到讓我有些害怕。
我仰望蒼茫的天空,一再告誡自己:不要被假象迷惑了。
“昨晚沒睡好吧?天氣突變,冷空氣說來就來,很難睡得踏實。”蔡心仍然眼望窗外,像是自言自語:“半夜被凍醒,開窗一看,滿天都是雪。見過夜晚的雪麽?”